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侥幸。”
因为背着月光,我始终看不清他的相貌,只仿佛见得他面若白玉,剔透无瑕,眸若紫晶,玄秘莫测。听罢我的话,他对我嫣然一笑,用辨不出男女的声音缓缓道:“你到底是圣主,和某个老不死的比起来,到底识相得多了。”
我到底不觉得他是在夸我,面无表情地道:“事分轻重,我只是没有时日与你折腾。”言毕,转身,尚未提步,再次听得他阴阳怪气的声音:“你若对慕远公子真心相待,好好珍惜去往冥界之前这段时光吧。”
我侧过脸,俯看身旁遍地树影斑驳:“多谢你提醒。”
在我返回院子的路上,身后的树梢悠悠荡开浅吟轻唱的旋律,仿若渺远的苍山里飘落尘世的仙曲。
兜兜转转,天地沧海路迢迢;
风声如萧,云山望远何飘渺;
泪落石穿,血尽黄泉,奈何桥畔,忘川一饮又夕朝……
在刚来此间不久的那段日子,我经常做梦,梦回到原本的自己,又行走在那个灼日炎炎下的天桥。那时候,我经常想要回去,虽然用若谷的话说,前生为人,生老病死,今世为仙,老无可终,本是一种境界。然而我有时总觉,如果让我再做一次选择,我还是愿意选择那个平凡而真实的自己。
我曾求若谷将我送回那个世界,若谷这样问我:“难道这数百年过去,你依旧不愿面对这个曾经由你亲手创造的世界?”我答:“我不是他,也做不了他。”若谷只得如此道:“你在彼世的肉身早已被覆灭,你若要回去,就得再去跳那一个宇宙的轮回井,你在过去的一百多年,转了七世,第一世是只雀儿,你居住的巢穴因为那儿的人大动土木而被毁,你一气之下撞上泥石的高墙而死。第二世你做了江河的游鱼,却因为附近的人往江里排毒而被毒死。第三世你是只小犬,被主人抛弃后在荒郊流浪,最后饿死。第四世你……”
我摆了摆手:“你别说了。”又问:“我那七世到底做了几回人?”若谷对我道:“就只这一次,还是我去那儿的阎王那里给你塞冥钱,你才在抽签时抽了个人命,可是你活到二十来岁,我看你和前六世活得也没有太大区别,所以还未亲口征得你的同意,就将你带回此间了。”
此后我终于放弃了那般念头,也很少再做梦。
此刻,我身陷迷雾,难辨方位。
我清楚地知道,时隔多年,我竟又一次做梦。只是这次的梦境,却不是以往曾经经历的光景。雾霭渐渐退散,我看到殷红如血的天空,与茫茫无垠的黑土,在我面前,立着高耸的塔楼,漆黑的砖石,诡异的雕琢,这些光怪陆离的景象,让我压抑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却又让我觉得那般熟悉,熟悉得仿佛这虚无的梦境才是真正的现实。
沿着塔楼内陡峭的旋梯,我扶着栏杆,往上攀爬。只是这方才看来不过十余丈的高塔,此刻却高得仿佛永远也无法触及顶峰。越至高处,我越是举步维艰,脚下似被绑了千斤巨石,肩上似是扛了无形的重担。这些清楚的感知,这种无可言喻的痛楚,我愈发地怀疑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我心中臆造的梦境?就在我几乎要选择从悬窗往外跳下,寻求解脱时,眼前却豁然开朗,一堵朱红的门扉出现在我眼前。
我正要抬手叩门,门扉徐徐洞开,门内灯火通明。款步入内,四周尽是及顶的书架,其上陈列了数也不尽的书册,书房的北端,及地的窗侧,是一只木雕的书桌。其上文房四宝,罗列齐整。
我走到桌旁,捡起镇纸下的白纸,纸页上绘了几笔难以捉摸的线条,或曲或直,或圆或方,虽然无律可寻,却并不显得凌乱。正当我仔细寻思这图中所画到底是什么,猛然听见一个冷漠的声音:“天煞。”
抬头间,我清楚地看见,这个站在我面前,黑袍裹身,长发如瀑,眉目峻挺,神色肃冷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慕远。
我想要开口唤他,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我想要去拉住他的手,却只觉无形的桎梏让我动弹不得。他始终以一种高不可攀的目光俯视着我,而我仿佛只是匍匐在他脚下的蝼蚁。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梦魇的幻境,然而这种清晰的感觉却让我再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谎言。终于,我挣扎着,抬起手,把住慕远的肩膀,呼唤着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旋地转间,我仿若坠入无尽的深渊,就这样一直一直,往下坠落,没有终点。
“圣主?”
朦胧中听得这声呼唤,我睁开迷蒙的眼睛。天尚未亮,屋内点了柔和的火烛,我竟看见若谷坐在我床边,惊然起身,发觉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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