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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双手,跃下枝头,转身便走。
第十一章
我一路追到紫樱林的边缘,天池的彼岸。当茫茫如海之无涯的天池在我们面前组成壮阔无比的图画,隔了大约十余丈,他停下脚步,留给我一个无言的背影。我远远地看他,心底吁了一口气,你到底是不想走的。未待我开口,他回到我面前,将那只墨玉笛交到我手里,始终不曾抬头看我,委屈的声音低沉而踟蹰:“你别生我的气,你要不想我走,我不走就是。”
便是前一刻,我的心里都还万般煎熬,他这一走,难道是真的要和我永不相见了?从未过的怅惘,陡然充斥脑海,所幸,只是我多虑了吗?
回宫的路上,我搂着他的肩膀,问:“以前我是不是经常欺负你?”
他垂着脸,摇头:“我经常欺负你。”
“是么?”我反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那我现在可得趁早欺负回来。”哪知,他只是淡然地应了一声:“好。”我捏捏他的脸:“谁舍得呢。”他又转头对我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好吧,你赢了。
从仙界,到冥界,其实并不太远。
仙虽长寿,也有大限之时,像我和若谷这种不老不死的怪物在云上界里是另类,正常点的仙人,活个八百上千岁,也就差不多了。仙人死的时候散尽仙元,化为凡人,死了,自然就要入冥界去跳轮回井。所以要去冥界有个很简单的法子,就是找棵树吊死,找条河淹死,找块石头把自己砸死,而后自然就有冥界的使者来勾魂引路,包接包送,一条龙服务。
当若谷对我道,我们要先下凡间,从幽州徒步去极东之地的幽冥地障时,我愣道:“死着去不是更简单方便么?”
慕远像见了怪物般地看我,若谷凝眉叹气:“你我非去投胎,死着去乃是正门,别人可得讲规矩,走后门去,方能办成此事。”
原来这里也讲前门后门,我懂了。却见慕远满脸茫然地望着我们:“冥界不是只有一个入口吗,什么时候多了个后门。”
若谷不爱搭理他,自顾着往前朝着云海深处那处隐隐可见的耸入天际的南天门走了,我拉过慕远,一本正经地对他道:“后门乃是个高深的词儿,你还小,等再长大些,自就懂了。”慕远对我惯有地眨眨眼:“哦。”又问:“我到现在活了三千三百岁了,你呢?”我反手在他头上一叩:“就你这身高,也敢和我比。”他嘴角歪了歪,一抬眉毛,也不知使得什么法术,陡然便高了足有尺余,比我还冒出半个脑袋,我愕然,这时走在前面的若谷顿住脚步,转个身,走到慕远面前,就着手中霁月的剑鞘,往慕远头上一敲,慕远没来得及避开,“哎哟”叫了一声,在腾腾白雾里缩成了一个只有半尺长短的小矮人。
我大喜,从地上将疼得直揉额头还不忘又跳又闹的慕远捧起来,瞧着这可爱到无以复加的小人简直爱不释手,颇想调戏两句,苦于怕又伤到他脆弱的神经,只得忍着,牙关直痒。若谷又转身往前走,一面道:“见着你心烦,且就这样呆一阵子。”
慕远在我手里指着若谷大叫:“老匹夫,你等着,等哪日本尊恢复好了,新仇旧账一起算!要你不得好死!”
若谷远远地应了一声:“本仙尊随时恭候魔尊大驾光临。”
方走出南天门,若谷念了段咒诀,我眼前一花,便随他落在此处草木葱郁,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脚踏实地的感觉亲切无比,我整整衣襟,望青天之朗日,叹苍穹之无极,心情大好。
若谷咳了一声,道:“似乎略有些差池。”我从对大自然的陶醉中醒神,问:“什么差池?”若谷垂眸沉思:“按理说,我等应当在幽州城外下界,可此地,似乎离幽州,偏了些。”
片刻之后,我和慕远发觉若谷此人简直堪称路痴,我们循着小路,走上官道,使着几成行云御风的仙术,都走了足有一个时辰,方寻了处小镇,一打听,距离幽州地界还有整四百里路。
若是在天上,四百里不过弹指一瞬,可这是在地上,用起仙术总不是那么方便,既怕被没见过世面的凡人看了去,又怕引来不知哪家的妖魔鬼怪要我们的肉吃。四百里路,着实不是个小数,对若谷这种不苟一丝的家伙而言,出现这等失误,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我和若谷在小镇的茶铺子里喝了几盅茶,道:“反正就四百里,租辆车去吧,我们多年未曾下来,正好领略领略此间风光。”
慕远恢复了真身的大小,手肘撑着桌子,歪了脑袋,似有所思地打量着路上来来去去的凡人:“借车要花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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