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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清开门之人手里提着个妆盒子,车夫才反应过来,只怕开门之人是梳头娘子。
那梳头娘子看着约四旬年纪,虽然年纪不算老,可头发却已经有些花白了。
车夫正要回头问那客人话,却是忽然就只见那妇人手里一松,原本套在胳膊上的包裹落了地,发出一声沉沉的声响。车夫眼尖,从那散了一角的包袱皮里看出,那一直被妇人抱在怀里的,居然也是一只妆盒子。
他正盯着那妆盒子眨眼,就听见那客人忽然颤着声音叫了一声“阿娘”。
待他抬起头来,就只见那妇人甩了头上的斗笠,却是一下子就扑到那刚要出门的梳头娘子身上,一边伸手去摸那怔在当场的梳头娘子的鬓发,一边颤声道:“阿娘,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那梳头娘子原本怔怔地看着来人,这会儿却是忽然反应了过来,飞快地放下手里提着的妆盒,也伸手去抚来人的脸,一边也颤声应道:“巧、巧儿?!是我的巧儿?!你、你回来了?!”
话毕,却是一跺脚,伸手就将那少妇拉进怀里,一阵心肝肉地大哭。
这边的动静,立时惊动了院里院外的人。那院里出来一个瘸腿的中年男子,看到那抱头哭成一团的母女二人,这男子不禁也惊呼了一声“巧儿”。那叫巧儿的妇人从母亲的怀里抬起头,拉着那男子的手哭了一声“爹”,然后三人便又抱头痛哭了起来。
此时,早有左右邻居好奇地探出头来,那车夫便听到有人悄悄道:“那是林巧儿吗?不是说在京城嫁人了吗?怎么回来了?哟,还是寡妇打扮!”
车夫这才发现,他带来的客人的鬓发间簪着朵白绒花。再看向那一家人时,就只见林娘子已经一边唠叨着一边将林巧儿拉进了家去。林父则捡了被母女二人遗忘在一旁的妆盒,默默跟在那二人身后进了门,又随手关了门。
那左右邻居们一看到林家的门关了,顿时都凑到一处小声议论了起来。
车夫好奇地掺了一脚,却是这才知道,他从码头边拉回来的客人,居然来头还不小。据说之前曾给王府的十四郎君做过妾室的,只是十四郎犯了事后,她因没脸回来,一直滞留在京城,又在京城嫁了人。这显然是丈夫死了无依无靠,又回了娘家。
众人一番感慨后,便各自散了。
那车夫听了一会子热闹,又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想着刚才跟客人说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便干脆也不接活了,直接驾着马车回了仁丰里。
等车夫笑眯眯地将马车停在九如巷口外,和那老虎灶上的宋老爹打了声招呼,进到周家小楼里时,一抬头,就只见小李婶儿正和王家师娘头凑头地在廊下嘀咕着什么事。
见他进来,小李婶儿便招呼道:“刘大回来了,今儿倒是早。”
屋里正哄着儿子的唐氏听了,赶紧迎了出去,却到底比小叔子刘二慢了一步。
却原来,那车夫正是阿愁的老邻居,住在一楼东厢里的刘大。
去年的时候,刘老实一口痰没上来故去了,如今这个家里是刘大当家。他兄弟刘二因为人老实木讷,至今还没能说上亲事,所以如今依旧跟兄嫂住在一起。
刘二一向是个勤快的,这会儿抢在嫂子前头跑到井台边,给刘大打了洗脸水后,便又沉默着回了屋。
那刘大见了,觉得有点奇怪,便看向妻子唐氏。唐氏拿着帕子上前来,冲着他微摇了摇头,刘大便知道,今儿宋老娘领着去相看的姑娘,刘二没看上。
“这臭小子!”刘大忍不住骂了一句,这才知道,弟弟的殷勤,不过是怕他哥哥又骂他眼界过高什么的。
这周家小楼里向来没什么秘密,所以小李婶也早知道了那相亲的事,便劝着刘大道:“怕是缘分没到。”
刘大在水台边洗了手和脸,扭头看到小李婶和王师娘还在商议着什么,便好奇问道:“两个嫂子在商量什么呢?你们两家婚期不是定了吗?”
那四丫原正要从屋里出来,听到这一句,顿时脚下一旋,又躲回了屋里,恰跟要从里面出来的王阿婆撞在了一处,惹得王阿婆骂了句:“风风火火的,像个什么样!”
那边小李婶和王师娘倒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答着刘大道:“正商量着谁去给王妃送添妆的事呢。”
刘大奇道:“孙老他们不是早议好了要送什么吗?”
王师娘道:“倒不是要送什么,是怎么送。那边早说了不收礼,只怕送过去也不肯收呢,所以得挑个能说会道的去。偏我是锈了口的,去了也没用。”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