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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地方。
清瘦的男子,像少年一样的身板,安静忧郁,默默凝视时的眼神,太难忘却。他的刘海有些长,他总是任由刘海留长,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他的情感。他有细腻的绵绵的情意,藏着,像藏在身后的,衬衣袖口上的一道小裂痕。
他看似如此敏感脆弱,实则迟钝柔韧。
水果刀,削过食指,血液滴洒在苹果鹅黄的肉上,龙云沁小声惊诧,低头舔着手指,像小孩子似的。
用力抓扯过龙云沁的手,责备他笨手笨脚。
那时,李玙分辨不清自己的怒火来由,他见龙云沁傻傻地往食指上贴OK绷,一张不够,血止不住,他贴了两张。
他茫然,默默忍受,他又削了一颗,小心翼翼,不让食指的血液沾到。
他吃着沾染了血丝的苹果,他从不浪费。
食指的血从OK绷里渗出,他抬起,看着,又放下。
对李玙而言,龙云沁的表情他都看得透彻,他读懂他,就像读懂接过手的任何一张卡片。文字不重要,纸质和设计,才是重点。他的淡漠,从来只是表面。
李玙大口咬着苹果,嚼碎心中冒出的念头,他不能做什么,能做什么,他自小便懂得,他的自制力,不是与天俱来。
当龙云沁撕下被血液泡湿的OK绷,在寝室角落里,揣着瓶药水要浇洗伤口时,李玙暴力般抓住了他的手腕。
没有责骂,没有言语,他拽着龙云沁,快步穿过大厅,他手里捏着车钥匙,却不知道何时拿在手里。
秦启明总是亲切喊他小龙,李玙唤他龙云沁,那是第一次喊出的名字,后来再没变成“小龙”,或者“云沁”。
车停在一处小区医院,龙云沁愣愣下车,来得匆忙,他没带医保卡,他摸了摸口袋,愣愣往院门走去。
“龙云沁。”
李玙喊他。
龙云沁回过头,李玙从皮包里抽出两张钞票。
“我带钱了。”龙云沁没接过。
那时的李玙曾认为给少了,龙云沁心里不悦。在后来,李玙想,如果他喊他“小龙”,用秦启明那样的口吻,那么龙云沁也许不会有心结。
李玙所不知道的是,龙云沁在医院走廊坐着,坐了很久,他兜里只有几十元,他没去看医生,没去止血。
只是轻型,这样小而浅的创口,血液终究会凝固,只是比常人慢很多。
电视上,一位清瘦少年坐在临时救助站,一脸疲惫,他额头和手背上全是皮肉伤,流着血。镜头落在他身上,他无奈摆了摆手。
他穿着件藏蓝衬衣,刘海长长的。
李玙挂掉了电话,他还未拿到批许。他抬头正对上屏幕里的少年,无名怒火般在胸口燃烧,激烈得他无法抑制。
他等不了,等不了。
☆、云青欲雨 第七章(下)
手电筒的有限光芒,照不亮漆黑的四周,何况洪流淹没的村庄,失去了明显的参照物,再难分辨东西南北。凭借着自觉,龙云沁往前方拼命游去。在经过短暂的颓废后,求生的意志爆发,促使他拍动双腿,挥舞双臂向前,双膝沉重如注铅。
疼痛已然麻木,冰冷和疲惫,带走了龙云沁大部分感知。
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游下去。
活下去。
在水中不知道泡了多久,模模糊糊能看到前方倾斜的石子村路,龙云沁的体力已到极限。
年幼时,在水泽里曾似条鱼般游曳,仿佛已是种天赋,记刻在每个细胞上。双腿再无法控制,僵直得像木棍,双臂还能挥舞,有一下没一下,身体也在水中浮浮沉沉。
“黄胖。”声音细微几不可闻,漆黑中,再见不到黄胖小小的身影。
之前偶尔还能听到它的吠叫声。
黄胖。。。。。。
哪怕内心已经茫然麻木;此时悲伤袭来;难以自抑。
〃呜呜~〃
低微的犬号声,从身侧传来。手电筒的电源耗竭,断断续续的微弱光芒,晃到了一片石子斜坡,那是条村路,黄胖低矮的身影趴在那,朝龙云沁呜咽着。
在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却绝地逢生。
只是,实在游不动了。
生命的最后时刻,不是说会想到很多难以忘怀的人与事吗?
龙云沁脑子里虚空无物。
他的身体在往下沉,出于本能,他双臂无力挥动了几下,徒劳无功。
忽然,似有什么东西在拽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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