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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秀一等人听说,都说:“好,好,东平贤弟请便。”
钱江一个人回到衙门,只见伺候他的家人前来回道:“张老爷已经来过几次,说有要紧事情,要和师爷商量。”
钱江即令这个家人进去通知。没有半刻,张尚举已经手持一信,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见钱江之面,便把他的双眉一蹙道:“省里林制台忽有一封聘函送来,拟请我兄前去替他办事。我兄莺迁乔木,自然可喜,小弟不好强留。不过我兄一去,小弟便如失了左右之手,如何是好?”说着将手上的一封信,递与钱江。
钱江接到手中一看,见那信上,倒还露出求贤若渴之意。暗忖他是一位制台,且负德望。我到那儿,比较的可以发展一些。至于此地不忍舍我,乃自私情,如何有顾一己的私情,误了我那进取的大事。
钱江暗忖一过,放下那信,便对张尚举微笑着说道:“兄弟此去,于兄公事方面,不无益处。大丈夫的志向要大,眼光要远。依弟之意,我们正好各干各事。大家果能各做一番事业,将来回到故乡,再去优游林下,也还不迟。”
张尚举因见钱江责以大义,无可如何,只好命人摆出一桌洒席,便替钱江饯行。钱江略略吃了几口,也就欷s'而别。
及到林制台那里,林制台居然放炮迎接,升坑送茶。寒暄之下,相见恨晚。
原来林制台的官名,就是则徐二字,别字少穆。祖籍福建,曾由翰林出身。凭着清正廉明四字,一直位至两广总督。不但爱民如子,而且求贤若渴。因闻他的属下,花县张令署内,有个幕宾,名叫钱江,是位奇材异能之士,故此专函聘请。及见钱江,略略一谈,即知名实相符,真正的佩服得五体投地。便请钱江办理折奏一席。
前清督抚衙门里的幕宾,单办笔墨的,分为折奏师爷、升迁师爷、刑名师爷、钱谷师爷、文案师爷、缮折师爷、书启师爷、朱墨笔师爷,甚至还有专写马封的师爷;只有用印,却是二爷,不是师爷。这些师爷之中,只有折奏师爷最为东家重视。因为折奏之上,往往因为一字之讹,断送前程的事情,很多,很多。
从前那个年羹尧,他因征金川之功,业已封到脱头无字大将军之职。①也因一位折奏老夫子把那颂扬皇上,朝乾少惕四字,因要句子押韵,改为夕惕朝乾;就被一位御史参上一本,说是年某轻视皇上,不能朝乾夕惕,有意颠倒其句,应生大不敬之罪。年羹尧后来一夜工夫降了一十八级,大不敬也是内中的一款。
还有乾隆时候,不才的乡人邬师爷,他充两江督署折奏的时候,因为能够窥测乾隆皇上的圣衷,也和本书一回所叙穆彰阿能测道光皇上的圣衷一样,所上折子,没有驳过一回。后来邬师爷因爱赌钱,又喜穿了钉靴钻入被中。那位江督,恶他脾气不好,将他辞退。哪知换了一位老夫子,无事不碰皇上钉子。皇上因见那位江督,前后判若两人,严旨诘问,那位江督,无法隐瞒,只好老实奏明邬师爷辞退之事。乾隆皇上念他尚能不欺朝廷,据实陈奏,①总算未降处分,单命江督速将邬师爷聘回。并有该幕何日回署,附片奏闻之语。江督只好急以重修去聘邬师爷,邬师爷知为圣意,乃与江督约定,按日须纹银百两,始就此席。江督不敢不允。后来邬师爷每日清晨,睡在被中,必先望望桌上有无两只元宝。帐房师爷偶然忘记,他便长眠被中,不肯起来办公。
有一次,江督接到批回,末尾竟有乾隆皇上御笔亲书“邬先生安否”五个大字,江督吓得慌忙衣冠接旨。这件公事,不能再落档房。后由刑名师爷上了一个条陈,此旨付与邬师爷收藏,邬师爷拿回家去,用着圣旨亭子装了,挂在正梁之上,作为旷世之典。
再有慈禧太后七十万寿的那一年,川督鹿传霖,也因一位折奏老夫子贺那万寿折子里头,有了当年举案齐眉一句,慈禧太后见了大怒,说是鹿传霖明明知她不是咸丰元配,有意用这梁鸿孟光的典故,挖苦她是妃子,不是皇后,几几乎要将鹿传霖革职。后来还亏庆亲王代为陈奏,说是此乃折奏老夫子之错,鹿某所用非人,罪尚可恕,方始了事。
本书下文,左宗棠任湘抚骆秉章折奏的时候,笑话闹得更其厉害。不才也要卖个关子,下文再讲。
钱江既充两广督幕,所办公事,自然办得朝廷称许,百姓讴歌。
有一天,忽见一件公事上面,却是林制台亲笔批着“仰府县严拿怡和行主伍紫垣到案按律惩办”的字样。连忙仔细一看,始知伍紫垣趸售外商的鸦片起家,已有千余万的财产。林制台平生最恶烟土害人,他见伍紫垣经售外商的烟土,打算惩一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