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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悲欢的舞者。阴阳师一言不发地侧耳倾听,袍袖随风而起,又似御风而行。
卷七 不是怨灵作怪:绝望的尖叫(6)
天色将晓的时候,帷屏后的女子才从一场纷乱的梦中惊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手——先前的黑色毛发已全然褪尽,露出了洁白的皓腕。她颤抖着摸上脸颊,顿时一阵狂喜之情如同潮水涌来:触手可知,那是一张光润的脸。
什么也顾不得了,女子心慌意乱地在沉香木矮柜中翻找着曾被自己扔掉的铜镜。指尖一触及冰冷的金属,便连忙将它取了出来,迫不及待地望了过去。然而紧接着,她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绝望尖叫。
——镜中是一张熟悉的脸,微微弯曲的眉毛,眉心还有一点鲜红的痣,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从镜中望向镜外的自己。毫无疑问,那正是死去的使女的面孔,一如生前死后,眼中梦里,日日所见。
(完结)
卷八 徘徊在山路上的灵魂(1)
“为了成全儿子的心愿吧。”晴明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担心自己妨碍他的修行,最终做出了这种决定。可是因为没能让他吃上自己做的饭团,一直留着那样的执念,魂魄便徘徊在山路上不肯消散。”
……
“总之,我可不相信抛下一切就能成佛这样的鬼话。晴明你不是说过,只要生而为人,便有不能割舍之事么?”
“唔,所以博雅其实同时化解了两个人的执念。了不起啊。”
人身本骸骨,皮相化诸行。
一旦瞑目去,茕茕作荒茔。
红颜成腐土,至爱亦无情。
谁为分贵贱,谁更辨疏亲。
尔身亦骸骨,正欲现原形。
以上诸语,出自日本室町时代高僧一休宗纯,也即后世传说中的那位难得的聪明人。
相传他曾于琵琶湖畔打坐参禅,昏暝之中忽然听得一声鸦啼,悚然惊起,当下开悟,从此放浪形骸,流连诗酒。《骸骨》便是悟道之作,擅自将之韵文化,或应不失原意。
佛教与阴阳道各自分属,亦有相互融合之处,如后者惯用的“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正是将道教典籍与密宗大手印合而为一。相比神秘的阴阳道,佛教要兴旺发达得多,一休所生活的室町时代,阴阳道已近废止;然而在他之前的四百年,被认为是人鬼并存的平安京中,便曾留有一位阴阳道中杰出人物的足迹,传说纷纭,流传千载不灭。其人名为:安倍晴明。
就此以心为指,将虚空之轮拨转至千年以前的古平安京。
正值盛夏,又兼天晴,太阳越发地精神百倍。京城上方似乎有火炉高悬,不停地向外喷射着腾腾烈焰。贵族女子手捧金碗,内盛用窖冰调制的瓜果,尚且恹恹娇卧;道上行人、坊间百姓为生计所迫,兀自奔忙,更是汗流浃背,不得稍歇。
唯一的世外桃源或许便是京城东北的比睿山中。浓荫遮天蔽日,不让阳光有肆虐之机;松风阵阵,带着山野中特有的清香气息,令尘劳中人至此心神爽朗,凉意暗生。
“不愧是清静之地呀!”微行至此的式部卿亲王大发感慨,“入得山来,便觉得浮世辛劳,皆如一梦。”
“说的是,”左马头在身边随声附和,“这般野趣丛生的地方,真该早些前来。说来也可叹,我等日日黾勉从公,却不如山野樵夫来得自在啊!”
“不是这样……”
一个冒冒失失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看去,却是一位身着玄色直衣,身材魁梧,面形忠厚的年轻的殿上人。
“哦?博雅大人有何高见?”
说话之人正是源朝臣博雅,克明亲王之子。因为精通雅乐,尤善横笛,后世尊其为“乐圣”。然而在彼时,也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且常被视为不谙人情、不通世故的闲职官吏罢了。
“呃,是说,游山玩水固然痛快,如果像樵夫,必须要靠砍柴谋生的话,会很辛苦,毫无自在可言吧。”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合时宜,殿上人相当认真地说道。
“哈哈,博雅大人果然与众不同呢。”
笑声中带着一丝不屑,在京中浮浪子弟看来,这个过于耿直无趣的木讷青年正是取笑的对象。
平安时代重奢华,虽说微行,排场也不算小。沿着山路迤逦数十人,皆穿着轻薄的绫罗衣裳,乘着马匹,在绿树丛中忽隐忽现。式部卿亲王像是想到了什么,勒转了马头。
“对了,那位名叫法正的僧都,是住在比睿山吧?”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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