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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沈重的墬地声後,他的世界突然变得那样安静,再也听不见娘亲的歌声、娘亲的哭喊,那瞬间,他突然觉得这样很好。
很好,但却是不对的!所以师父、恒罪月、白少邪才会那样看著他,同情的、不可思议的!
他们说不要紧,只说不要紧……
宣玥伦像是受到惊吓,浑身重重一颤,并自墨鸩怀中挣脱,墨鸩以为他又要出手,正自防备,却见宣玥伦只是退向角落,蜷缩成小小的,彷佛这样便能将一切排除在外,姿态分明如此可笑,却又惹人无比怜爱,墨鸩探出了手,抚上那犹颤抖并冰凉的手,宣玥伦想缩,墨鸩却握得很紧。
「宣玥伦。」
宣玥伦没有回应,仍执著地想要抽回手,乌黑的发丝遮住表情,墨鸩抬手拨开,宣玥伦偏过了脸,颤抖更甚,墨鸩的指扣上他的下颚,只要再稍微用力一些便可以看见他的一切,他所遮掩的、所逃避的、所隐藏的……但墨鸩却松开手,将他拉入怀里,一起躺下。
将他的脸往自己胸前带,墨鸩的声音那麽轻,却沈沈地敲入宣玥伦心中。「睡吧。」
良久,才自他胸口传出宣玥伦闷闷的声音。「现在睡……会作恶梦。」
「有本殿在,不会作恶梦的。」低头吻上他的发,墨鸩微抬一手,一点粉末随著他的动作而成烟飘散。「睡吧,本殿在这儿。」
一定是墨鸩的声音太温柔,又或者是他的怀抱太温暖,宣玥伦闭上眼,以为又会看见那轮梦魇般的红月,但却只是一片黑暗,也许还有墨鸩袍角的丝丝暗绣,他还记得那花纹绣的是紫黑的彼岸花,就像夜台外漫天开放的鸩华……
一夜无梦,隔日醒来,犹似仍在梦中,宣玥伦看著眼前彷佛仍熟睡的墨鸩,却不知自己该作些什麽,於是他又闭上眼,遂不见墨鸩睁开了眼,为他的静默而笑。
墨鸩知道自己已经抓住了宣玥伦,但还不够,他要走进宣玥伦的心,成为他的独一无二。
这一日,墨鸩没有离开夜台。日落时分,他抱著宣玥伦,一口一口地喂他喝下侍女准时送上的解药,宣玥伦看著他,眸里像有什麽难以说清的,他不懂,只是笑著盖上他的眼,要他趁侍女备膳时休息一会儿,宣玥伦乖顺地在他怀里休息,平缓的呼吸声听来竟让他大为满足,他笑著,而正好进入的苏如云见了却惊愕地止步不前。
他一直都讨厌墨鸩的笑,总觉那笑容从不真心,而且嘲笑的成分居多,但眼前这一笑,他竟挑不出半点虚假!
「何事?」墨鸩早已听到他的脚步声,听他开口,宣玥伦便要起身,却又让他按住。「别管他。」
苏如云心下不免咋舌,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站在略远处恭敬禀告。「禀殿主,长老欲请殿主共论夜宴之事。」
「不都交如岫办了吗?」墨鸩一面漫不经心的说著,一面把玩宣玥伦的发。
「但仍需要殿主最後裁决。」
墨鸩扶正宣玥伦,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脸後,便转身与苏如云一同离开,两人一前一後走上鸩华间的小径,看著墨鸩一如往常的背影,苏如云实在忍俊不住,终於开口。「殿主可是真的喜欢上了宣玥伦?」
墨鸩笑了,又转头来看著他。「如云觉得本殿做得好吗?」
苏如云不觉有异,反倒点了点头。「很好啊,说实话,殿主你也该找个伴定下来了。」
墨鸩仍只是笑,又向前走去,苏如云跟著他的脚步,边走边说:「只是既喜欢人家,对他多好也不为过,要不万一他不喜欢殿主你……」
苏如云边说边注意墨鸩的反应,果见墨鸩停住脚步,竟像十分留意他说的话,不免又笑,墨鸩只停了一会儿,便又迈步向前。
「他便不喜欢本殿又如何?」
苏如云听他问得奇怪,立刻回道:「他若不喜欢殿主,殿主又怎麽会开心呢?」
墨鸩不再回应,走入尚堂的脚步一如往常。既已来到苏如岫面前,苏如云亦不敢再多说。夜宴乃无极殿历年之例,於仲冬时节设宴款待无极殿下十岛八堂之人,除慰劳其一年辛劳外,更有不可说破之密,正因兹事体大,众人商议许久,待得散会已是子时,看著墨鸩走回夜台的背影,苏如岫暗暗握紧了拳,一旁苏如云见了,也只能不著痕迹的摇头叹气。
夜已深沈,侍女在夜台周围点起微弱灯火等他回转,方见鸩华,眼前已落下细细雪片,身旁侍者为他打起伞,他却已见另一端有别於暗紫的一点沈红,自侍者手中接过纸伞,墨鸩穿越花丛,脚步略显急促,他却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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