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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她一听顿时脸色纸白,低喊一声“不!”,便抱紧了我,眼泪便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我知道闯祸了,忙不迭地安慰:“都是舅舅不好,尽乱说话。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讨人嫌,活千年。’像舅舅这样讨厌的人,才不那么容易死。只怕到时变成了个老头子,惹你烦。”
“我不烦!”她止住哭,着急起来:“我永远都不会!”
她静下来,怔怔地看了我许久,说出一句:“我只有你了。”
我心里大痛,紧搂了她在胸前:“云深,你不但有我,你还有爱你的爷爷奶奶和其他亲人,以后还会有爱戴你的比利时国民。”
她脸藏在我胸前,小声说:“可我想要的只有你。”
她如落花坠地般的轻轻一句,却震得我心惊神撼。
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她明白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我的心瞬间不规律地狂跳起来,双臂猛然抱紧了她。但理智在我耳边说:“她的意思是,你是她最信任和亲密的长辈。仅此而已。”
我强自平静下来,抚着她的头,温和地说:“舅舅永远都会是你坚实的依靠。”
她抬头看着我,眼中蓄满紧张和惧意:“你永远不离开我,好吗?”
我该说什么?
说这次旅行结束后,你就要回布鲁塞尔做比利时人的公主,而我要留在北京,继续似乎永无穷尽的工作和责任。
说我们就要重洋远隔,再不能朝夕相见。
说等你大了,会找到心爱之人结婚生子,而我会永远是你记忆中亲厚的长辈。
但她没了呼吸摔在我面前的画面却一次一次阻止我的理智。
云深,我要怎样说才不伤害你,我要怎样做才能渡你出这一重又一重的劫难?
生命里第一次,我举步维艰。
她仍在等我的回答,见我半晌不作声,眸子里的惧意更深,放在我胸前的小手颤抖起来。
我忙擒了她的手,牢牢握住,脑中一片空白,但我却听见自己的声音温和平静地说:“好,我永远不离开你。”
她目中骤然腾起的烁烁华光几乎要点燃了我。然后我看见她柔软的双唇微微上翘。
她笑了,微弱,但却真切。
在她父母去世的第五十二天,她终于展开了第一个笑颜。
我愿穷尽我的所有,换她这样一个微弱的笑容。
我愿背负一切,换她的生命远离苦难。
我愿承受一切后果,只要此刻这意义含糊的问答会是她振作的起点。
表哥 (靖平)
我们在敦煌足足呆了十天。云深脸上的抓痕没有留下任何印迹,眉宇间渐渐开朗,话也多了起来。
我陪着她,不急不缓地欣赏浩瀚戈壁中的海市蜃楼;骑骆驼上鸣沙山去看落日里的月牙泉;在雷音寺弥漫的香火烛影里祈愿;看安西桥湾城的大漠孤烟;在胡杨的沙沙声里寻找当年和藩的女子留下的琴音。
晚上,我会带她去逛敦煌的夜市。
她又恢复了以往的好奇心,对什么都感兴趣,在演皮影戏或者剪纸的小摊前一站就不想走,甚至在卖廉价衣物的地摊旁惊奇地看人讨价还价,都能看半天。等到两手都满满地擒了买来的小玩意儿,就开始喊饿,一面眼睛瞟着街边的小吃摊。
自从她十三岁的那次肠胃炎以后,我一般不让她随便吃小摊上的东西,但难得她现在有胃口,我便挑一些看上去干净些的食摊让她试试。
她对烤羊蹄,酱驴肉一类的肉食还是不太感兴趣,倒是对什么泡儿油糕,酿皮子,腌黄瓜,泡萝卜,大为倾心,但每次又吃不多,剩下的就塞给我替她“处理”。她尤其喜欢一种叫“杏皮水”的酸中带甜的饮料,看见了就想买,直到最后喝得反了胃,看到杏皮水就恶心,才罢手。
我们的下一站是张掖,那个古时又被称为“泛城塔影,遍地古刹”的甘州。
清晨八点,我们坐在从敦煌火车站出发的硬座车厢里,启程前往张掖。云深以前从没坐过火车,所以执意要试一试,而且要坐最普通的硬座。我只好顺着她。
整个车厢里坐得满满,有游客,也有本地人。
我们对面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妻,朴实的衣着,红润而略糙的脸。那位妻子怀着像是八九个月的身孕,坐定后,便在桌上摆开一堆吃食,不停口地吃。她丈夫在一旁体贴地替她剥水果皮和鸡蛋壳,快乐地忙活着。
云深睁大眼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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