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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经过训练都能站起来行走
甚至连黛希听到这个数字也惊得说不出话来。我只听见黛希粗重的呼吸声。她让我等了她五秒钟。然后说:“买一个亿我们就不能照九十九算了。我们可以按九十九给你四千万,但另外六千万,我们得按九十九点二零算。”
我仔细凝视她一番。看看我知道我会看到的一切。
我,与黛希的家教完全不同。我妈妈是匹独行狼。她的祖先是以杀人起家,不过妈妈的家族是满族的望族。每一个妈妈家族的后裔,都享受着自由自在,丰衣足食的生活。到了我这一辈,妈妈经常带我回旧居。每逢搭公共汽车从西直门到西总布,一定坐车厢右边,回程时一定坐左边。这是妈妈家族的家训,他们从坐马车的时候起就是这样,每一个妈妈家族的人都必须用眼睛观望北海故宫这样的高墙大院,不许看平民百姓寄居的陋室。而且,我有许多芭蕾舞鞋——许多双。它们分别代表着我的人生不同阶段;我有两架钢琴——肖邦牌——它们分别代表着我天生就会恰到好处地掌握韵律,会使用各种各样的艺术手法。从小时候起,我就在妈妈的严格管教之下,以我的天赋才能,奇迹般地坐下来将腰板挺得笔直,头抬得高高的。小小的我,头颈圆润,优美,肩膀娇小而结实。赤裸的胳膊细嫩圆润,规规矩矩垂在身体两侧。上小学的时候,我小巧的双腿在桌子底下放得端端正正,腿对着腿,膝盖对着膝盖,脚踝对着脚踝。这种风度优雅的教育很像半浮雕和塑像,这种塑像与浮雕的造型是妈妈亲授的,造型比例十分严谨,跟数学一样精确,它充分体现了女性的温柔与美。我被教导得头总是抬得高高的,背部挺得笔直笔直,眼睛望着对方,但却又使人觉得我在凝视更为遥远的地方,仿佛在聆听我永远不可能听见的某种声音。我总是站得端端正正,我总是显得专心致志,使人感到我专心致志某个我无法说明的思想,而这个严峻的思想却又赋予了我风度和温柔。
妈妈坐镇指挥,我就是这样渐渐长大,含辛茹苦又稳重端庄——那种端庄高贵,那种光宗耀祖,那种光彩夺目,那种戴着博士帽取得博士学位,那种优雅迷人的生活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主题。今天,我在瑞林达投资银行总裁办公室里,因买债券而遭黛希威逼。啧,我才不是那种人。事实上,我跟妈妈期待的完全不同,我才不是那种女人,一辈子就等着插入She精管。
我也是匹独行狼!
我说:“喂,黛希,我只出价九十九。要么按九十九的价格买一个亿,要么就一个子儿都不买!”
黛希狐疑地看着我。
我集中精力,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这个难度可是颇高的哇,根本别想再有转弯的余地了!我知道,这时候如果喝水一定会被呛着,如果打电话,一定会把手机掉在地上,于是只能专注地盯着自己前面的电脑,看它会不会被我凝聚的目光点燃。若对我现在毫无新意的表情——双手颤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做一个心理测试的话,结果定是:我的身体语言告诉自己,我害怕债券,或者可能是:我害怕黛希!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人这么针锋相对,就像我在电影里见到的那些女主角一样。
黛希说:“瑞丽,你不明白这些交易的运作方式。如果你要买这么多债券,你必须得按时付款。”
我说:“按九十九卖一个亿给我!”
一阵沉默之后,黛希开口说话了。
她说:“好吧。你赢了。”
我走出黛希的办公室。我的手我的双腿就开始发抖。这虽然不是我有生以来经手的最大一笔交易,但顶着市场上其他人的不同意见,拿一亿美元打赌,使我真的胆战心惊。我的脑海里幻化出各种可怕的后果。如果我全盘皆输怎么办?倘若在随后的几分钟之内,我们损失数十万美元怎么办?我将如何向恒德资金管理公司解释此事呢?我怎么向那些将钱托付给我们的那些机构交代呢?面前的几个指示灯都在闪烁。我抓起其中一个受话筒。是方淑怡。方淑怡告诉我,如果我想买那个破债券就向她买,她的出价是九十八点八零。我拒绝了。这么说,商业银行已经在以低于九十九的原始价格出售债券了。但是,方淑怡曾提到过他们准备卖空他们没有的债券,以期今后再回购。怪不得他们的售价低。我拿起另一个电话。刘名言来电话告诉我,我买的债券现在正在陡跌!我们要不要将递盘的价格定在九十八点七五,以九十八点八零的价格出售债券?按买入价九十八点七五算,我已经损失了二十五万美元!方淑怡又来电话,他们现在的出价是九十八点五零,现在我要赔五十万美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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