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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定了定神,问道:“你们祖父和你说了什么事儿?”
“祖父说了祖母名讳的来历。”宁夷旷沉吟着道,“祖母汉名姓申,其实是因为祖父当年……嗯,才被俘虏时,不想曝露身份,胡乱说了自己姓申,所以祖母后来起汉名也随了这个姓氏。至于祖母的名讳,却是有一次,祖母与祖父在沙丘上说话,祖母对祖父唱了一支月氏的歌曲,要祖父也还唱一支,祖父无奈,就……唱了一支《骊驹》。后来祖母问祖父唱了什么,祖父说了是骊歌,尔后祖母又问骊歌是什么意思,祖父就说,骊,是并列、对偶的意思。后来祖母就用申骊歌做了汉名。”
他道,“祖父说,等他身故之后,若父亲不肯送他去月氏与祖母合葬,就将此事说与父亲听。”
卓昭节皱紧了眉,久久未能言语——骊驹在门,仆夫具存;骊驹在路,仆夫整驾——这首《骊驹》本是古时客人临去时所作之歌,此后告别之歌又称骊歌。但单独的骊字确实是有并列之意的,所谓骊四骈六……那时候申骊歌根本就不懂得中土言语,哪里会想到宁戡狡猾的只解释了一个“骊”字,“骊歌”二字却正好与她向往里的成双成对意思恰好相反呢?
卓昭节少年时候喜欢看闲书,知道胡人大抵能歌擅舞,青年男女多会借互歌表达情意,所谓沙丘上说话,料想是申骊歌对宁戡一见钟情,拉了他去说话罢?
尔后申骊歌唱着月氏语的胡歌表达自己的心意,缠着宁戡回应——那时候身为俘虏的宁戡怎会有心情回应她什么?仗着申骊歌言语不通,唱了《骊驹》敷衍,这《骊驹》也是他的心声——身为俘虏,他当然盼望着早点和这俘虏自己的胡女告别,最好永别才好——多么耻辱的经历啊?
而申骊歌一定要问个究竟……
但宁戡现在却把这无外人知道的事情告诉了长孙,要托长孙在自己去后转告独子,以求与这胡族发妻合葬,甚至宁可放弃陪葬帝陵的荣耀不要,埋骨到遥远的西域去——这么说来他对申骊歌是有情的?
可为什么当年申骊歌在时却留下来冷淡发妻致其红颜早逝的恶名呢?若说外人污蔑,那时候已经记事的宁摇碧,亦因此对宁戡深怀怨怼……
她抿唇许久,忽然想起数年前去世的祖父敏平侯曾写过那两句:“纵知纵悟身已老,惟太息兮长悲哀”。
……也许宁戡并非不爱申骊歌,长安城中曾经轻浮的高门子弟,长公主心爱的幼子,生长于繁华锦绣的长安,打小阅遍环肥燕瘦各色美人,然而在申骊歌之前和之后,也没见宁戡恋上过哪家娘子。
那些侍妾,也不过是侍奉他罢了……
可宁戡与申骊歌的开始却太过戏剧了些,倘若反过来,是宁戡俘虏了申骊歌,也许这段结发之缘不至于以悲剧收场……到底宁戡是男子,是长公主爱子,在贵人如云的长安,他这个天子嫡甥亦是地位非凡。
……却在长公主为他争取到的上战场捞军功的机会里,头次上阵就被俘虏,还是被个女子俘虏。
一直记挂着这一次的耻辱,年少时候料想骄傲叛逆一如宁摇碧当年的宁戡,试图用对申骊歌的冷漠和疏远、无视与放。荡来证明自己的尊严。
可申骊歌却没能等到他明白自己心意的那一天……
独子宁摇碧毫不掩饰的怨怼,让宁戡也无法放低身段说出真相。
好些年了,宁戡默认着长安的议论,默认着谣言里都说他利用发妻封了侯,最终却冷眼旁观发妻的死……也默认着宁摇碧心目中他的冷酷与残忍。
也许申骊歌去了,旁人,哪怕是独子的怨怼他都不在乎了。只是如今病倒,想起身后事,为了能够与发妻合葬,宁戡才不得不吐露一二——这看似沉默的国公其实内心的骄傲并不比宁摇碧差多少,他宁可与宠大的孙儿交代此事,也不肯和独子敞开心扉。
卓昭节沉吟了很久,才道:“这事情为娘自有分寸,你在你祖父跟前不要提就是了。”顿了顿又道,“你们祖父其实也没有病得非常厉害,你还是劝他往好的想。”
“孩儿是这么说的,但祖父说他只是叮嘱一句。”犹豫了下,宁夷旷又道,“祖父说他近来时常梦见祖母,又说当年他送过一支珊瑚簪给祖母,祖母喜欢的很,后来传给了母亲……”
卓昭节皱着眉,道:“珊瑚簪,就收在那边的箱子里头,好好儿的。你们祖父惦记,还回去也没什么,只是就怕他睹物思人,越发的不想用药。”
宁夷旷忙道:“那还是不要拿过去了。”
“唉!”卓昭节叹了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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