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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有教养,说出“见你”已不免尴尬,但听得柳欢宴如此说法,更不自然,记起第一次见到“柳欢颜”,她就是依泉而沐,那时可真是被她骗得团团转。定了定神,报仇这一步行动既已做出,还有什么可是害羞或腼腆?更何况当初在西场,早就没了所谓尊严。云罗一点点冷静下来,淡淡道:“事到如今,你总在我掌握之中,若想浣纱回来,若还想继续服你那每天必服的药,你便不能不依我。柳大丞相,不必再逞口舌,还是请吧。”
柳欢宴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忽然低了头,伸手脱下一靴。
外面是一双乌青粉底小朝靴,脱下这只明亮崭新的靴子,里面……赫然露出一只杏子红彩蝶纷飞的绣花鞋。云罗一看之下,又是诧异又是笑,万万想不到,她鞋子里面,还有这样一个玄机,大靴套绣鞋,她的足无论生得怎样纤巧灵巧,在外面是看不出半点玄机,平时走路也绝不会有不平之感。
柳欢宴似乎也有一些不好意思,并不抬头,直接将绣花鞋交到云罗手里,道:“把浣纱送回。请。”
这样证物是最好的证物,她的行囊中突然多出一只绣鞋,谁也不会过问,就算皇帝在事前发觉,云罗也完全可以说是她自己之物。云罗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一会,道:“针工好得很。”
“是我妹妹做的。”柳欢宴言下微有骄傲,“我妹妹手艺并不逊色于云罗呢。”
云罗淡淡道:“我相信。我还相信,如果有谁那样伤害了她,她有朝一日来替你报仇,她的能耐,也不会下于我。”
柳欢宴叹道:“你放心,即便我死在你的手上,我也必不让她怨怨相报,长此以往。”
云罗道:“这不是放心不放心的问题,而是我并不关心。我要的只是眼前。”
只是眼前,复了她的仇,偿了她的情,找回属于自己应有的尊严,而后……而后……正如秋林所说,她一无所有,连心,都是空的了。
她把绣鞋缓缓地放入袖中,缓声道:“我所说,必不食言。你好好休息吧。”她又望她一会,补充道,“希望我那碗药,没有伤你想象中的深。”
背影迤逦消失于帐外,柳欢宴再也忍不住,又是一口血扑的喷出,痛苦地五指抓出底下那条厚厚的毡子,抓得五指关节泛白,双颊惨白得一丝血色也无。眼前发黑,喉咙在痛,心口在痛,千绞万裂,一刀刀割。
——那碗药对她的伤害,可比想象中深得多。
她不是什么健康的人,稍微喝坏了一点无所谓,她是天天在喝药,对于药物的敏感,已经到了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地步。
“浣纱……浣纱……”
“师兄……师兄!”
她并不清楚,神智昏迷中,她叫出的最后一个名字是:“穆澈……”
同一个月夜下,有个人,也在轻声唤着。
“欢颜。”
那个人身形高大,屹立如山,抓着马缰的手稳定而有力。月色微波,泛在铜面之上,凛然生光。面具底下,流出一双坚毅的眼睛。
“报告将军!”
铜面人赫然回过头来,听着狂奔而来的属下一字字报道:“敌军已诱至前方十五里山谷。”
面具下精光一闪,铜面人霍然掉转马头,绝尘而去,冷静低沉的语音随之遥遥而落:“准备!杀!”
弦紧弓张。兵戈冷光。
腥风血雨的一夜。
奇兵突起,迁敌三千,倏忽而来,倏忽而去,没有落下丝毫痕迹。
这是个捷报,喜报,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
但是皇帝脸上没有一丝笑纹。
把捷报放在一侧,冷冷道:“这个人,铜面将军,他是谁?”
“是在何人麾下?”
“所率何部?”
“集结几何?”
“战后去往何方?”
“宿在何处?”
一连串的问题,无人回答。
皇帝怒得一拍那张捷报:“这样无头无尾的一件事,就拿来当捷报?”
他气得实在不轻。
不能怪他不气,只因为那个“铜面将军”,大抵营中都隐约猜到其真实的身份。他们这批刚刚赶在途中的人,知道他是谁,前方三军,又焉能不知?
此人不计旧怨,照样领兵打仗,照样仗仗全胜。他在三军中的声誉,以及影响力,又将如何?
任其发展,后果堪虞!
人人都在心中想,却也没有人敢于当面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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