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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今生的坏运气,都是在为前世偿罪!”他恍然大悟地对竹叶青说,“你就是 当年的那个蛇人?还是你也转世了?” 竹叶青微笑:“都不是。那位蛇人是我的祖辈,我们家世世代代弄蛇为生,一脉单传 ,和你们苏家的恩怨纠缠不清。关于苏家的故事,我家世代相传,所以我会知之甚清。” 苏慕也不由笑了:“原来是世袭的。” 四 化蝶 “我可以有一个名字吗?”她热切地看着他,“以后您就是我的主人了,请赐我一个名字 。” “名字?”他重复,有点心不在焉,仿佛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这时他看见了一只蝉,一 只死在冰雪里,藏在树挂上的蝉。冰挂像琥珀那样包裹了它,将它安置在树枝间。 蝉不是在秋天就停止了歌唱的吗?可是谁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只竟会一直活到寒风凛冽 的冬天,并且以一块玲珑透剔的冰做了它的棺椁,宛如一枚由玉匠精心刻的冰雕。 苏慕遮盯着那枚蝉魄看了许久,若有所思地说:“或者你可以叫这样一个名字,叫冰蝉, 雪冰蝉。” 他给了她一个名字,同时给了她一个姓。这叫她惊喜,却也有些失望,因为,他并没有把 他的姓给她。 也许,她宁可叫做苏冰蝉呢。 但是,他没有像对待他的其他下人那样让她姓苏,这是否代表他尊重她,没有把她当普通 下人来看呢? 冰蝉感恩地笑了,将脸埋在他为她披上的雪白的皮裘围领间。 她为他饮马,他为她赎身。他给了她一个名字,却要了她的灵魂。 怎样的纠缠? 苏慕觉得冷,在梦里翻了个身。 有水滴落在脸上,是冰蝉的泪么?他睁开眼睛,又忍不住立刻闭上。还是在做梦吧?怎么 会看到裸露的房梁和蜘蛛网? 同时,他觉得身下很硬也很冰冷,四肢无处不疼,而且,四面八方都有风吹过来,还有“ 刷刷”的扫地声。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怎么会?自己竟然躺在一座凉亭里,躺在亭子的长椅上! 竹叶青呢?那些酒徒,甚至,那座城南酒吧呢?昨晚的一切,难道是南柯一梦? “刷刷”的扫地声近了,是清扫环城公园的大爷,他好心地看着苏慕说:“小伙子,回去 睡吧,这里凉得很。” 苏慕坐起来,使劲晃了晃脑袋,有些晕沉沉的,“回忆”的后劲还真足。他渐渐记起昨晚 的一切,他和竹叶青喝酒,在水晶球里看到了一个凄伤的故事,水晶球说得越多,他喝得 也就越多,于是终于醉了过去。那么,醉了以后,是他自己走到这座凉亭里来的,还是竹 叶青把他扔这儿的呢? “大爷,这里离城南酒吧有多远?” “城南酒吧?没听说过。”大爷摇摇头,继续一路扫过去了。有风,将刚刚扫拢的落叶又 吹散开来,飞回头。 苏慕站起来向城外走去,心头阵阵恍惚。 雪冰蝉走进了苏府。 并不同苏慕遮说的:苏府上下三百口,无一个女人。事实上,苏府仆妇甚多,洒扫庭院, 舂米洗衣,都是由妇女担当的工作。只不过,在苏慕遮心中,从来没有把这些女人当作女 人而已。 他的心里,除了赌与剑,甚至也从来没有把任何人当成人。 所以会这样,除了天性无情之外,还因为他有一个异能的朋友——女蛇人竹叶青。 前世的竹叶青,女人的特征还不是很明显,面目突兀,行动有腥气,且走之字形,为了缠 裹住这一具水性杨花的躯体,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只棕子,从头到脚都包得严严实实,只 露出一张脸。 竹叶青送他一面镜子,古旧且突洼不平,她让他从镜子里来看所有的人,于是人便都变了 模样,无非蛇鼠虫蚁,豺狼虎豹,竹叶青自己,是个蛇形的人。腰肢软得过份,而眼神却 流于涣散,不能集中,说话的时候,不能自控地左右顾盼,脖与颈都灵活得令人生厌。 “我是千年蛇精修炼成人,虽然不是真正的人,却比那些徒有人形其实蛇心的人要高贵得 多。”竹叶青说,“我肯帮助你,是因为你是个真正的人。” 苏慕遮从镜子里看自己,仪表堂堂,剑眉星目,还是苏慕遮。 他不能不觉得骄傲。 有了这面镜子,使他在应付对手时凭添了三分把握,因为任何动物都有他变身前不可更改 的动物性,那种天性的缺陷流淌在它们的血液里,注定了它们的失败。 人,始终是万物之灵。 苏慕遮只要在赛前认清楚对手本性是一种什么动物,就可以猜测出来这动物的先天致命伤 处所在,他们或虚张声势,或狐假虎威,或贪婪保守而易因小失大,或好大喜功而盲目冒 进……他看穿了他们,于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任对手徒布迷团,而他自有妙计相迎。 但是这一次泰山大比不同寻常,赌坛顶尖人物悉集于此,他已经测知,至少有十人以上都 和他一样,是地地道道的人。他与他们众生平等,完全看不出他们的缺点。因此,他也完 全没有必胜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