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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巧合的是,就在五十四回末,探春管家的好戏开锣前,书中刚刚把吴新登等人提了一笔,且看原文:“十七日一早,又过宁府行礼,伺候掩了宗祠,收过影像,方回来。此日便是薛姨妈家请吃年酒。十八日便是赖大家,十九日便是宁府赖升家,二十日便是林之孝家,二十一日便是单大良家,二十二日便是吴新登家。这几家,贾母也有去的,也有不去的,也有高兴直待众人散了方回的,也有兴尽半日一时就来的。”从设宴名单可见贾府老奴才的地位,荣府以赖大居首,宁府以赖升居首,接下来便是林之孝、单大良、吴新登。这些人的地位之尊,已经到了可以有独立的身份与名头来设宴请客,并且能请到贾母这样尊贵的客人,难怪说贾府有年纪的老奴才,比一般主子还有体面呢。这里将赖大、赖升、林之孝、单大良、吴新登并提,接着就是第五十五回的主奴斗智好戏上场,明言吴新登是“刁奴”,那是否意味着,前面那几个人也都是刁奴呢?倘如是,以他们在贾府的地位和影响力,可以起到的翻云覆雨的作用可就大了。第五十五回的小动作,只是牛刀小试耳。虽然此时难为不了探春,但是将来,探春远嫁之后,又不知管家者谁,而此人,又做不做得了这些刁奴的对手?这便又想起吴新登名字的第一次出场了,乃在第八回:“可巧银库房的总领名唤吴新登与仓上的头目名戴良,还有几个管事的头目,共有七个人,从帐房里出来,一见了宝玉,赶来都一齐垂手站住。独有一个买办名唤钱华,因他多日未见宝玉,忙上来打千儿请安,宝玉忙含笑携他起来。”甲戌本在吴新登名字旁边有侧批:“妙!盖云无星戥也。”在戴良旁侧批:“妙!盖云大量也。”在钱华名字旁夹批:“亦钱开花之意。随事生情,因情得文。”可见这三个名字都是有寓意的。管银库的竟然是“无星戥”,管仓库的只知“大量”,管买办的又会“钱开花”,贾府后院不被掏空了才怪呢。而将戴良、钱华与吴新登同时出场,可想而知这两位实权派也都是“刁奴”。他们几个造起反来,原本就已经风雨飘摇的贾府能不倒吗?倘使探春不远嫁,可以想象,她是有一定管家能力的,自然会想方设法节源开流,约束子弟仆从,不至于被“刁奴”坑骗,那么,即使贾家被抄,但得以喘息后也还有中兴的希望。可是,就因为探春走了,即使宝玉等人回到了大观园,但凤姐早夭,李纨、宝钗等独善其身,贾府再没有一个真正管事的人,以至于为“刁奴”所欺,再加上其他的外忧内患,终至最后解体,落得了个“家亡人散各奔腾”的全面败局。难怪脂砚斋扼腕浩叹:“使此人不远去,将来事败,诸子孙不致流散也。”贾家之败,非败于朝廷,乃在自戕矣!☆、五、花因喜洁难寻偶——史湘云1湘云会嫁给宝玉吗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人赞成宝湘联姻说。综合其观点,其推理大致是这样的:在八十回后,林黛玉含恨而死,于是贾宝玉娶了薛宝钗,后来看破红尘,悬崖撒手——这本是脂批透露的情节,然而红学家们在此基础上自行发挥,再出续集:宝玉出家后,云游四方,半路遇上死了丈夫的史湘云,两人同病相怜,旧梦重温,于是宝玉还俗,与湘云结为夫妻;但后来还是觉得尘世难耐,遂决定出尔反尔,再次出家。且不论这论调有多么恶俗委琐,只看他们的理由是否站得住脚呢?据红学家们论证:一、史湘云判词里有“博得个才貌仙郎”的句子,而全书中除宝玉外绝无第二个男子配得上称“仙郎”;二、黛玉说过宝玉“做了两回和尚了”,所以宝玉一定要出家两次;三、湘云有金麒麟,所以真正的“金玉良缘”是指湘云与宝玉。以上三条还算得上是可以强词夺理的,至于说“绛珠仙草指的是湘云而不是黛玉”,“前来还泪的也是史湘云”等说法,相信哪怕只是看过一遍《红楼梦》的人也知道有多么无稽,遂在这里不废笔赘述了。让我们一一判断上述理论的可行性。1原着第三十一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因麒麟伏白首双星》一回开篇即有脂批云:“金玉姻缘已定,又写一金麒麟,是间色法也。何颦儿为其所惑?故颦儿谓‘情情’。”这里明明白白说了“金玉姻缘已定”,可见那个“金”指的并不是史湘云。所谓“湘云揣着个金麒麟就是金玉良缘的正主儿”之说实在牵强。更何况贾宝玉平生最恨的就是金玉之说,连做梦都要喊出来:“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什么是金玉姻缘,我偏说是木石姻缘!”他努力地打破了金锁配宝玉的“金玉姻缘”,遁世出家,到头来却又媚俗地迁就个金麒麟,来寻找第二段“金玉缘”?究竟是宝玉执迷不悟,还是红学家们“为其所惑”呢?2脂批说写一金麒麟是“间色法”。所谓“间色”是画中术语,且不论它的真实含义该如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