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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断定,”双星“非牛女,而指的是湘云与卫若兰未等成婚或者新婚燕尔之时便分开,直到白首不能团聚,正如参商二星,永不相见。这样的结局,虽然残酷,却符合湘云自爱而豪壮的个性,总比她窝窝囊囊地死了丈夫又嫁给宝玉,嫁了宝玉后又再度守寡来得干脆利落吧?3脂砚斋是个什么人物关于脂砚斋的身份,向来众说纷纭,至今未有定断。以前的版本中多说他是雪芹的长辈、叔叔之类;近来则忽然兴说”脂砚是女人“的论调来,以为是曹雪芹的红颜知己,周汝昌更加断定脂砚就是史湘云。或许是曹雪芹的身世生平太可怜了,因此读者们都希望给他的生命添一抹亮色,比如”红袖添香夜读书“什么的,于是很愿意相信脂砚斋是女人,而且是个才貌双全的美女,不然就不配称”红颜知己“了。这猜想虽然看上去挺美,然而我认为却是绝不可能的。且看第二回在封肃领了贾雨村二两银子的公案后,脂砚斋批了一小段话:”余阅此书,偶有所得,即笔录之。非从首至尾阅过复从首加批者,故偶有复处。且诸公之批,自是诸公眼界;脂斋之批,亦有脂斋取乐处。后每一阅,亦必有一语半言,重加批评于侧,故又有于前后照应之说等批。“这是脂砚斋在解释自己边看边批,后来二次看的时候又加了一些批,所以常常前矛后盾,比如第一回在贾雨村出场时写了满纸”写雨村豁达气象不俗“、”写雨村真是个英雄“等溢美之词;但同时又有”今古穷酸,色心最重“、”是莽操遗容“等贬语;明显是在初看稿时,并不了解曹雪芹塑造贾雨村这个人物的本意,当成一般的状元落魄后花园的才子佳人书了,后来看毕全书才发现自己谬误大矣,于是重加批注。由此可见,这脂砚斋与诸公一样,也只是读者之一,最多是与曹雪芹接触较多、对《石头记》的整理工作贡献最大的读者,但其境界与雪芹相距甚远,更谈不上有多么知己,更更不可能是《红楼梦》的共同创作者,因为他在读书时,甚至连人物小传都不清楚。雪芹描写人物惯用白描,常常明褒实贬,而脂砚对雪芹的用意常常弄不清楚。甚至在看到贾雨村拿了钱就跑,都不与甄士隐道别这样的行径之后,也昧着良心没话找话地赞美:”写雨村真令人爽快!“后来看了《葫芦僧判断葫芦案》,这才知道雪芹”指东说西“,那贾雨村其实是天字第一号大坏蛋。于是脂砚斋倒过笔来诛之伐之,写了不下十来个”奸雄“咒骂他。且不说脂砚斋是不是有点没脑筋,重点是他在前面那段话里说诸公之批是诸公的理解,我的批语是我的乐子,显然批这书的不只有脂砚斋一人,而是许多人在传阅过程中各加批语,脂砚只是批书人中的一个,也是最啰唆、最多情、最娘娘腔的那个。但这并不等于说,脂砚就是女人。我们得把视角立足于清朝那个特有的时间环境中去,那时候可不讲究女权主义、个性解放这些,一个女人在男人的书里随意加批,并且跟别的男人斗嘴饶舌,搁在现在那是娇俏,可在那个林黛玉因为闺阁笔墨外传而大发娇嗔、每逢”敏“字便要减一笔并且念作”密“的时代,则未免有失端庄了。又说脂砚斋就是湘云,又将他形容得如此不自爱,岂非自相矛盾?第三回中,林黛玉进贾府,拜见贾赦,贾赦避而不见,却说:”连日身上不好,见了姑娘倒彼此伤心,暂且不忍相见。“甲戌本于此朱笔眉批:”余久不作此语矣,见此语未免一醒。“意思是说我以前也常这样打官腔说套话,现在看到这一句,不觉一震。这明明白白是个半老头子的口吻。又如第十七回贾政带领众清客游园,至稻香村时,清客打诨凑趣,墨笔夹批一句:”客不可不养。“这样的话,也不像是一个女人说的——难道女子也讲究养清客的不成?那成了什么了?雪芹生平至友明义有外甥爱新觉罗裕瑞,曾在《枣窗闲笔》中说”前辈姻戚中有与之(指雪芹)交好者“(指明义),又说”曾见抄本(指《石头记》)卷额,本本有其叔脂砚斋之批语“。这里写明脂砚斋乃是曹雪芹之叔,纵然传言有误,把两个人的亲戚关系弄错,但也不至于离谱到男女都颠倒吧?倘如雪芹有个红颜知己名脂砚,还每天在书上批语同诸公饶舌,明义等必引为佳话,再不至于跟外甥把其人是男是女也说错吧?虽然有这样明确的证据,然而认定脂砚是女子的红学家们认为明义出生时雪芹已死了七八年,所言不足信——他们更相信比雪芹之死晚了三四百年的自己的臆断。而臆断的一大力证是抓住了”老货“二字不放。源于二十六回的一句脂批:”玉兄若见此批,必云:老货,他处处不放松我,可恨可恨!回思将余比作钗、颦等,乃一知己,余何幸也!一笑。“红学家们的理由是”老货“专指年老妇人,可见脂砚是女子。然而不必远征博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