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念往事(第2/4 页)
模样,被她带动情绪,举手轻弹了她额头一下:“小妮子这般机敏。”又续道:“实则,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语气略带感伤地对上衡儿的眼神,“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姓什么叫什么。那夜你问我为何君后差遣我来接你,我故意答了君后为何选中你,却避而不谈我自己。聪明如你并没追问,但我知道你心里必是明白的。”
衡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恰又滚滚一阵雷声。没等她反应过来,姬芮已经紧紧将手盖在她耳朵上。过了会儿,才将手拿开,轻声说:“困了就睡,我会陪着你。”
衡儿心下感动,觉得外面虽有风雨雷电,但有他陪伴也便没那么难熬,也不自觉放松下来,
摇摇头说:“不困了,刚眯那一会儿很是舒服。你讲故事给我听吧,在家逢雷雨天,家人也是讲故事陪着我的。”
“怪不得齐俊那天托付我之后,吞吞吐吐说你还有些小怪癖,让我雷雨天尽量安排在驿站居住,还要给你没有户牖的房间,但又不肯告诉我原因,原来是这样。倒是我有些感谢你这个习惯,让我有机会美人在怀。”听清楚衡儿齿缝里挤出“坐怀不乱才是君子”几个字,姬芮带着笑意问她:“你知道的那么多,必是了解男子在心爱的人面前是很难君子的。要不要姬某证明给你看?”
吓得衡儿赶忙说:“你还是讲你自己吧,你明明是个医者,却愿意受君后差遣,而君后放着齐国上下不用,为什么会单派了你来。”
姬芮看没能转移掉话题,轻笑着摇了摇头,沉声说:“这些事时间太久了,容我理一理。”
姬芮记忆中的幼时,是一顿接一顿的饥饿和日复一日的茫然,小小的他跟着一群流民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遇到好心人,就有东西吃,没人给东西吃,就去抢,抢不到东西,就饿着。
那日他几日都饿着肚子,被流民中的大孩子撺掇着一起去偏僻的巷子打劫等待落单的人,但不知怎的,后来自己倒在街上,带他来的大孩子也都不见了。他饿得头脑昏昏沉沉,时清醒时迷糊,四肢百骸的骨头都像被抽走了,想翻个身都没力气,想着就这样死了也不错,再也不用受苦。却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走近,在自己面前站定,一个充满疲惫的声音说:“来人啊,这儿有个孩子。”仿佛低身看了看他,又道“带上他吧。”
“君上,咱们自己都在逃亡中,实在没办法再带个孩子。何况,臣看这孩子气息奄奄,都快死了。”
刚刚的声音仿佛因听了这个更添几丝倦意:“寡人这一路颠沛流离,保不住国,保不住家,保不住臣民。如今,寡人倒想试试保一保这条性命。无需多言,帮他寻个大夫吧。”
他感觉被人抱起来,费力睁开一线眼睛,抬了抬头,只看见前方一个模糊的背影,和天上晒得人发晕的日光,便又昏了过去。
再后来,就是跟着这群衣衫华贵的人四处辗转,但起码能吃饱肚子,也有房子可以睡。那个声音疲惫的人总是孤孤单单的站在某处看着天空,其他人恭敬地叫他’君上’。“君上”说人总要有个名字,既然在卫国发现的他,就用卫国的姓好了,又说他当初奄奄一息都能救回来,正如生命力旺盛的野草,便给他起了个意思是初草的名字。他却觉得叫什么都可以,能活着就行。“君上”偶尔招他到面前,拍拍他的头,从袖袋里掏出些各种好吃的塞给他,又笑笑看着他狼吐虎咽地吃下那些美味。当时的他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就是神仙的生活。
那天也是下着这样带着微微凉气的雨,他正蹲在墙角盯着一只蜗牛看,后面有人“喂”了一声,说“君上”找他,便领着他到了一个大大的屋子。不知怎么,他觉得坐在屋子中间的“君上”显得很渺小,脸上更疲惫了,添了好多纹路,花白的头发也乱乱的,眯着眼盯着房顶,身后站着一个大个子。他被带到“君上”面前,“君上”看了看他,如往常一样摸了摸他的头,掏了掏自己的袖袋,却什么都没掏出来。“君上”冲着他尴尬地笑笑,低头看着地面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叫过那个大个子,对他说大个子会带他去一个地方,他要叫那个地方的主人师父,以后就听师父的话。说罢,挥挥手让大个子带他离开。
大个子带他走了好多天的路,翻过高高的山,喝过冰凉的溪水,见过云海中的太阳,也吃过烤熟的野兽。终于有一天,他们来到一个山洞前,大个子让他冲着洞口跪下,自己却站在一旁看着山洞上的石喜鹊发呆,时不时给他一些干粮和水,只是不许他站起来。他跪在那里,整整数着太阳升了五次降了五次,感觉膝盖已经失去知觉。山洞深处有人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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