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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时起,都爬到两边河埂上坐着晒太阳,全不到积满淤泥的河底干活了。
祁本生一听汇报就急了眼。春耕、春播临近,工期已经这么紧了,月夜赶工都来不及,这大白天咋能晒太阳?于是,先用电话命令周集乡乡长叶春时,要他不讲条件,先把活干起来。后来,他就从县指挥部往周集工地上赶。
周集终究是祁本生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乡长叶春时和民工们很给祁本生面子,尽管有情绪,接到祁本生的电话命令,还是下到河底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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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本生赶到现场,已是中午11点多了,刘王乡的民工大多在河堤上吃起了饭,只有周集乡的民工在河底懒散地磨洋工。再一看才发现,服从命令的周集人真吃了亏:工程已进行到了河底清淤阶段,谁先挖淤就意味着谁增大了工作量。你干他不干,你地界上的淤泥刚挖完,他地界上的淤泥又流淌过来了,你干得再多也等于白干,难怪周集乡的民工有情绪。
祁本生便让人把刘王乡乡长倪务本和周集乡乡长叶春时都找到大堤上开会,以商量的口气,问这两个在年岁上几乎可以做他父亲的当家人:“面对这种情况,你们看怎么办才好呢?”
倪务本蹲在地上苦着脸说:“小祁书记,你知道的,我们刘王乡这边进度慢,河道拓宽部分还没最后完工,已拖咱县的后腿了,得抓紧时间赶赶。我看老叶他们爱咋干就咋干吧,我们也就不多干涉了。”
叶春时叫了起来:“倪乡长,你这样讲话就是耍我们了!你们刘王乡的人都不下去清淤,我们这边清,你们那边流,我们啥时算完工呀?!”
倪务本不急不忙地说:“你们要是怕吃亏,那就停下来等我们几天好不好?只要小祁书记同意,我们是没意见的。”
祁本生一眼就看出倪务本在耍滑头,想了想,表态说:“老倪,你别说了,我想,你们最好还是先集中力量一起清淤。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乡五六公里地的河段同时清,双方各出7000人,同时下去,直到清完一起上来。行不行?”
叶春时说:“这公道,我们同意。”
倪务本说:“我们乡是五里河道,叶乡长是六里河道,都出7000人,我们不就亏了么?”
叶春时倒爽快:“那我再加1000人,出8000人就是。”倪务本还是耍赖:“现在界墙都扒了,哪还分得清呀。”
祁本生说:“我分得清哩。我这个县委副书记就在中线站着,做你们两个乡之间的界桩,和你们一起干。你们两个乡的民工只要有一个不上岸,我就不上岸,这总可以了吧?”
倪务本无话可说了。真就这么干了。
从那日中午13时,到次日深夜23时,整整34小时,两乡15000民工,在祁本生的直接指挥下,展开了这场三百公里战线上最艰苦,也是为时最长的一场连续作战。为方便联系,祁本生在五六公里长的河段上配了十几台报话机,自己居两乡中线,手持报话机进行总调度。34小时中的五顿饭,都是站在污黑的河泥中吃的。两乡的民工倒换着上来下去,只有祁本生一直泡在污泥里。
清淤结束后,这个生着一张娃娃脸的年轻县级指挥抱着报话机软软地倒在了河底温湿的新土上,被分界线两边的民工直接抬上了警灯闪烁的救护车。
陈忠阳后来逢人便说:“在我手下的水利大将中,最年轻的一个是祁本生,最优秀的一个也是祁本生。这个连续34小时插在泥水里的活界桩,把崇高和卑劣截然分开了……”
“放炮了———”“放炮了———”
伴着河堤两岸警戒员拖着长腔的洪亮吆喝声和骤然间响起的尖利哨子声,靠近爆破现场的民工们,照例懒洋洋地往两岸的堤后躲。可总有些楞头青怕多走路,却不怕死,用大筐护着脑袋,撅着屁股在河底躲炮。这最让尚德全头疼,在县委会议室里见过死人的尚德全可不想再在自己的突击队里见到死人。所以,尚德全给所有放炮员下过死命令,不见他手中的小红旗连续三次挥下去,决不能点火放炮。
这回进行放炮前安全检查时,尚德全又在河底发现了两个不怕死的英雄人物:一个是年轻的老油条曾三成,一个是绰号郑秃子的五组小组长。这二位真是活宝,一起趴在一辆装满泥土的破板车下,头靠头吸着烟,说着话。
郑秃子心很虚,问曾三成:“小三,这距炮口怪近的,安全么?”
曾三成说:“咋不安全?咱在车底下,车上还有土,别说躲炮,我看连原子弹都能躲!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