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页)
就回春了。”厨娘叹口气,哀怜地看着苏秀兰。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烧锅(5)
俄国人在傅家甸开的两家制粉厂,率先关门了。接着,驻哈尔滨的日本领事馆,勒令傅家甸的日本妓馆闭馆谢客。那些平素生意不好的店铺,趁此关门了。生意说得过去的,觉得命比银子重要,也纷纷歇业了。熟人在街上相见,不再像过去那么热
络,大家隔着几丈远,彼此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以往傅家甸人办白事,跟办喜事一样热闹,大吃大喝,吹吹打打的,可是现在,染疫的人死了,悄无声息的,送葬的人零零星星,且都掩着鼻子,好像死者是块腐肉。跟着送葬队伍的,只有半空中盘旋的乌鸦。它们呀呀叫着,欢欣无比,不知道人间已成地狱。
做柴草生意的,有一家率先涨价,其余的几家也相跟着涨价。寿衣店不甘其后,也把价钱抬高了。棺材铺子的掌柜,一想别人都发国难财,自己不发就是傻瓜了,也将棺材加价了。傅百川见商业混乱,忧心如焚,他联合商会的人,抵制涨价风潮,并身体力行,将自家的烧锅、山海杂货铺以及绸缎庄的货品价格,降低了百分之二十。那些尝到涨价甜头的人,背地都骂傅百川,说他跟个疯女人生活在一起,自己也疯癫了。商人有钱不赚,脑袋就是进水了。
傅百川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降价之举,把加藤信夫引来了。
加藤信夫矮矮的个子,满面油光,大肚腩,胖得快横过来了,走路呼哧带喘的。这个身体笨拙的人,眼珠却是灵活的,叽里咕噜转个不休,好像他每时每刻都在打算盘。加藤信夫夏天喜欢穿西装,冬天则披一件藏青色的双排扣呢子大衣。这些体面的服装,穿在他身上,变得不体面了,看上去滑稽不堪。他来傅家甸,通常是去他的酱油厂。然而这天下午,加藤信夫突然出现在傅家门口。当时傅百川正在书房一边饮茶,一边欣赏于晴秀留在赊账本上的那副酒联,傅冬通告爹爹有客登门时,他还以为是商会的人呢。抬头见是加藤信夫,非常吃惊。加藤信夫也不客气,不请自坐,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说是想买下傅家烧锅。傅百川将残茶泼在地上,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卖掉烧锅?”
加藤信夫以为傅百川同意了,大喜过望。说是他听说傅家
烧酒便宜了,猜想着他这是经营不下去了。因为在他心目中,傅百川的烧锅走投无路了,才会降价。他想趁此低价把它收购了,凭着这个烧锅在傅家甸健旺的人气,鼠疫过后,谋大发展。
傅百川笑笑,说:“那就请加藤先生跟我去傅家烧锅走一趟吧,估估价,看看你能不能买得起。”
加藤信夫觉得自己的生意已经谈成了大半,胸有成竹地跟着傅百川走了。
傅家烧锅在傅家甸中二道街,离庆丰茶园很近。傅百川和加藤信夫走在街上时,碰到两起出殡的。送葬者稀稀落落的,远远跟在载着棺材的马车身后,满面麻木,看来死者是鼠疫患者,人们连哭声也没有。傅百川看着仓促加工的粗糙的棺材,一声叹息。
鼠疫后,傅家甸成了大火坑,没人敢来,何况是洋人。所以加藤信夫走在街上时,认识他的傅家甸人,都觉意外,心想这家伙倒是个不怕死的人。
加藤信夫一进傅家烧锅,就朝酒坊深处走去,说是先看看酿酒的地方。傅百川笑着说不急,既然进了他的烧锅,得先喝上一碗烧酒再说。
傅家烧锅分前后两部分,前面是卖酒的地方,后面才是酿酒的场所。酒铺虽不大,但在临窗的位置,还是摆了一张方桌,六个圆凳。桌上有两个青花瓷碗,一个装着花生,一个装着蚕豆,方便客人品酒。傅百川唤加藤信夫坐下,然后吆喝伙计端两碗酒上来。加藤信夫喝过傅家烧锅的酒,知道它的妙处,初始喉咙有火烧火燎的感觉,再慢慢品咂,酒的芳香就在唇齿间打滚了,柔和之气如晚潮一样在身心荡漾,这也是他执意要收购傅家烧锅的原因。因为哈尔滨的烧锅酿出的酒,他也喝过不少了,唯有
傅家烧锅的回味绵长,难以忘怀。加藤信夫喝得兴起,一碗酒落肚,脸泛红了,抬头纹也绽开了,不等傅百川吩咐,他吆喝伙计再给他添一碗。两碗酒下去,天色已昏,加藤信夫摇晃着站起来,说是该看看酒坊论价了。
傅百川说:“我家烧锅的价码,不在于规模,而在于一人一物。他们的价格,实难估算呀。”
加藤信夫连忙问,是什么人什么物这么重要。
傅百川唤伙计把在酒坊劳作的秦八碗喊来,他指着魁梧的秦八碗对加藤信夫说:“你要买傅家烧锅,不把他买去,等于买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