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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福中尉?”
迈克尔转过身,一个炮兵团的下士走过来,神情严肃而略带歉意。
“上尉说,或许你得看一下。”下士朝路边的树丛里点了点头。
迈克尔看着下士指示的方向,没什么不寻常的,只有遮天蔽日的树阴延伸到被部下戏称为“死亡陷阱走廊”的小路边。一切都很平静,零碎的阳光洒在厚厚的落叶上。迈克尔好奇地走到路边,下士跟在身后。他犹豫了一下,拨开树叶。不对劲,他没有看见,但已经感觉得出来。他的眼睛适应了微弱的光线,眼前的情形让他张大了嘴,想喊却喊不出,身体颤抖着,喘不过气来。
是贝乔,被五花大绑,大拇指吊在树上。如果他还有脚的话,可以碰到地面,但脚踝处只有两团残肢,仍流着鲜血。他的命根子被割掉了,口里塞着一团破布,不让他叫出声。在他身边的地上躺着两具赤裸的尸体,都是菲律宾士兵。一个的头和四肢都被砍掉了,另一个手绑在背后,成了刺刀训练的靶子。迈克尔的手垂了下来,树枝弹了回去,隐去这一毛骨悚然的情景。
“对不起,长官,”下士结结巴巴地说:“但上尉说可能是你的一名队员。”
“是的。”迈克尔好不容易才从哽咽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是的。”
他盯着眼前平静的绿墙,树影婆娑,阳光明媚,但他都没有看到,脑海里尽是那一幕血腥的情景,怎么也无法接受。他已经见惯了流血的场面,但今天的残忍血腥却第一次让他绝望。
“中尉,你还想阻止那家伙杀光那些浑蛋吗?”下士的问题微弱地传了过来。
他转身离开,心里知道贝乔的样子会一直伴随着他。军部因为自己拯救了贝乔的命而授予他勋章,下一次救人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人家避过了一颗子弹,但可能会死得更惨。
作为一名飞行员,道格拉斯?斯图尔特习惯于杀人于百步之外,死亡并没有成为个人经验。巴丹的战斗血腥残酷,面对面的交战带给了他新的体验。他并没有作好准备:海军学院的训练,飞行学校的训练,世界大战的电影都无法提供类似的刺激。真正的巴丹,他觉得,好象是一座电影院,没有人愿意买票观看这场真正的战争。天哪,当初他选择军旅生涯是怎么想的?罗伯特?泰勒演的《飞行任务》?加利?库珀演的《长天飞翼》?
《歌唱的种子》第三十三章(4)
他在尸横遍野的战场蹒跚而行。如果这是胜利,他猜想,那么失败又会是怎样?他和贝乔已经失散了几个小时,他们遭到一支日军小分队的伏击,分头跑开。道格拉斯准备赶上大部队,他们正朝下一场战斗进发,离公路那有几英里。气味臭得不行,不单单是尸体发臭,伤口也发臭。坏疽会迅速蔓延,截肢成了唯一的选择。他走过更多的尸体,血肉模糊,白骨嶙嶙,到处的景象让他对人类感到羞愧绝望。没有书或电影能描绘出战争的恐惧,没有事物能表达出死亡的毫无尊严。
道格拉斯总算赶上了在西边公路安营休息的部队。
“嘿,斯图尔特先生,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我遇到一个漂亮小妞,请我吃烤鸡,又一起亲热了一下。”他开玩笑道,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又看了看周围,“有人看到贝乔吗?”他不安地问。
他们看着他,身上血迹斑斑,眼睛已累得不行,快要崩溃了。他们知道最好别告诉他,于是摇摇头,看着别处。他们并没有撒谎,谁都没亲眼看到贝乔,但谁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一辆医疗车停在了路中。
“怎么了?”道格拉斯问坐在一辆吉普车车轮上的水手。
“一个坦克队员回来了。”水手回答,庆幸话题转移了,“一颗日本炸弹爆炸,尽管没打中,但坦克上的铆钉都被轰了出来,象子弹一样,伤到了他们。”他恨恨地摇摇头,“该死的装备,比日本人还危险。我扔出去的手榴弹很多是臭弹,如果扔出去,那是告诉日本人你的位置,好让他们用小口径子弹收拾你。”
这种抱怨已是屡见不鲜,道格拉斯几乎没听下去,他已精疲力竭,坐在地上,靠着吉普车的轮胎,摸出一根精心保存的烟屁股,点上和吉普司机一起分享。公路看上去很平静,他开始打盹,合上眼睛。上帝,好累,但总算回到队伍里了。他觉得格外舒服,道格拉斯爱上了这帮战友,一个月的战争洗礼让他体验了胜利的狂喜和死亡的绝望。他不喜欢战争,但他喜欢这种感觉,他甚至希望战争不要停止。很奇怪,很可怕。
到了2月9日,巴丹的西边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