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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的,有下船的,家人内也有要下船来的,被轿中人喝住,道:“等道里人来,你们不许去生事。”三个家人便齐齐的站在轿旁。不多一会,便是一匹快马,出着辔头,飞也似的赶来,到轿前跳下,说:“小的赶那客人,老爷随后出来请罪哩。”背后又跑到六七个,跑得满头臭汗,跟着那家人奔上船去,喝道:“你这两个客人好不知事,怎把官府叫的船都霸住了?天下官管天下百姓,还不起去!”又李笑道:“你们硬封了我的船只,反说是我霸占,我也没好气和你们说话,且等你主子来讲。”那家人见又李气概不同,说话大样,惟恐实系势要子弟,主人的约束又严,倒弄得没有收科,只得洋洋的道:“也罢,老爷就来了,你自己辩去。”那些衙役见管家不敢发威,也就不敢作恶,看的人都猜摸不着。
只听岸上锣声响处,一路喝道而来,相近河沿上,那乘官轿便歇下轿子,走出轿来,那官轿内人也出轿相见,道官深致不安,搀着手同下河来。刚上得船,又李猛然的直跑出舱,将手一把挽住,道:“原来是梁公。”那道官正跨上船,失声道:“这不是文世兄么?”忙挽住又李之臂,双人疾趋而出,一手接着梁公,一手挽住道官,四个人八目相视八臂互持,一齐大笑,共称奇遇。那岸上及各船上看的众人都惊异道:“怎四个人都是旧交?亏着头里还没有打架哩!”有的道:“怪是这两个客人辣气,定是有大靠背的,咱们白替他担忧。”又有的道:“这道爷不知客人是谁,这客人是知道道爷在这里,特地来斗他顽的。”那行家呆了,那船家好不快活,那些衙役把又李等行李措手不迭的搬运进舱去,那封船的原差已在半边发抖。
毕竟道官是谁?这道官姓廉名和,字介存,籍贯广东,是又李之父道昌公做学副时选拔之士,却中在梁公的父亲房里,与赵日月是同部司官;又李、双人在京俱有往来,不时相会的。当下拱让进舱,叙礼已毕,又李问介存几时荣任?令郎歧嶷可知?介存道:“小儿颇易长成,世兄所惠银铃已被打瘪,看来是个顽皮。弟自今年三月里到任的。”因向双人致谢道:“出京时又承厚情。”双人道:“不过敝东们公饯,何劳齿及。”介存道:“文世兄不知,小弟转外,先生是知道的,怎也过门不人。”双人道:“晚生不知老先生驻扎此地,失于晋谒,得罪了。”介存道:“我们都是相知,不妨当面说明。这船毕竟是世兄先雇,还是弟处先封?”又李笑道:“以羁孤之寒士,而公然执河路之通例,与官长争短长,弟已自觉其狂,即旁观亦群嗤其妄,况敢于老世兄已封之船无端生事,所据何例?所执何言?天下有此情理否乎?惟老世兄自审之耳。”介存大笑道:“弟这一问真是糊涂到底了。”连连作揖谢罪,叫过封船的差人来,喝骂道:“你这该死奴才,敢于捏词妄禀,说是封雇在先,幸两位老爷都是本道旧交,还说得明白。左右,与我扯下沿河去,着实打,打死这奴才才好!”又李道:“老世兄且饶他这一次罢,这差人虽有不合,但因此得与梁公及老世兄相会,也亏他一封之力。将功折罪罢了。”双人亦为讨饶。介存复打拱道:“此事上关朝廷法度,下系小弟官声,若不重究,则强封客载竟是弟之本意了。”因吩咐家人,发到州里去,重责三十板,枷到河边来晓谕这些船家行户,以后便不致受衙役诈累。家人押着衙役,锁了原差自去。介存复向又李等告违命之罪。又李、双人俱称不敢。介存坚请上涯,又李、双人坚辞不肯。只见岸上一骑探马飞报:有钦差到浙江去修理靳司礼的祖茔,要在这里下船,各官俱接到前边去了。介存局蹐道:“地主之谊毫不能尽,何以为情?”一面吩咐雇船,并备下程酒席,一面起身作别。又李等送出舱去,说道:“弟等与梁公久阔,正要在一处畅谈,断不消另雇船只。老世兄公冗,也不敢来惊动,竟自开船而去了,下程酒席之事一概心领。”介存道:“船可不必另雇,这一饭之敬怎也要拒绝起来?老世兄岂真有芥蒂乎!”说罢,大笑而别,单留一个家人在船守等。
不多一会,已送下两席酒,并两封折程:又李四十两,双人二十两。两人收了酒席,璧还程仪。家人坚致主命,抵死推送,只得一并收下。催促开船,却被河沿上一个乞丐一手挽住铁锚,不容开去。这船上四五个去拉扯,总扯不动,便各抢木篙去攒打,被那乞丐两手架格,将木篙纷纷格入水中。各船上手水都不忿起来,黄蜂阵一般裹转来对打,岸上的人嚷做一片。那乞丐被各船水手三二十根篙子在头面上溯打,撩起野性,大吼一声,跳上船头,捞住三五根木篙,横七竖八的乱舞。那些水手挡着的都跌在船板上及水里去,其余一哄的跑走不迭。岸上人都发起喊来。又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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