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1/4 页)
站在前脚地上像土匪的五虎,喉咙早就发痒痒。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说话了,于是他朝当脚地上挪了一步,看着坐在土炕上的吴石柱说,大哥,还有大嫂,我们离家在外,也是为逃一条活路,现在来到这里,这里确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也能活人,有不对的,大哥大嫂多指教。
五虎的话刚说完,二牛就摸着他那颗秃头说,咱就这么几号人,好好拧成一股绳,不信把世事闹不红火。
众人都点着头。
这时候,土钵钵窑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热火起来,大伙儿有说有笑,再不感到陌生和别扭,好像是一家人一样。
夜里,吴石柱和李狗娃们这一伙人啦了好长好长的话,谁也觉不得瞌睡,直到杏花抱着吴贵在后炕上打开了呼噜,他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临走的时候,李狗娃没应说他们现在连锅也快揭不开了,吴石柱就已经看出来一样地说,开春了,知道你们现在没粮,明天你们都到我这儿拿上一些,饿不死我,也死不了大伙。
夜很深了,没有风,只有星星很明很亮。李狗娃离开了吴石柱家的那眼土钵钵窑,高兴地回家睡觉去了。然而吴石柱躺在土炕上怎么也睡不着,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什么,反正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失眠。
生命河 第十五章(1)
吴石柱的心病叫李狗娃和他的同伴给治好了。
吴石柱再不钻在土钵钵窑里愁眉苦脸,李狗娃给他下了气,他的心情就很不一样地舒畅了,把过去那些恩恩怨怨忘得一干二净,像原来那样地视李狗娃是他的好兄弟。
李狗娃正在困难头上,当大哥的吴石柱不会袖手旁观。虽然他对李狗娃那种所作所为十分恼火而生发出怨恨,但是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李狗娃不仅把人领到石马坬,而且还在石马坬修下了窑,看这样子,吴石柱就要跟这伙人打一辈子交道了,除非他离开这个地方。可是他离开这个地方又能到什么地方呢?他又敢去什么地方呢?现在可不同他一个人的那个时候,有婆姨儿子,眼看就是四口人的家庭,说不定柳树湾村里的人正到处捉他,要他给柳二叔偿命。
唉,他只能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往死里吊了。
吴石柱能够在李狗娃最火急的时候替李狗娃解燃眉之急,李狗娃心里十分感激。李狗娃再不为没粮犯愁了,这几年,吴石柱钻在这深山老林里攒了不少粮。因此那夜里吴石柱一见李狗娃和他那些同伴们走进家门,并且扑在他怀里伤感地哭诉了一顿,感情的大坝一下就让李狗娃的泪水给冲垮了,而且连他婆姨的话也听不进去,天一闪明,就站在硷畔上,喊叫李狗娃和五虎到他窑里扛粮。
李狗娃赶快从土炕上爬起来,高兴得连裤子也顾不上系,提着裤腰,急打慌忙地跑到院子,吆喝四锤赶快叫人。这些灰后生们,顿时像疯了一样地从石鱼河里跑过去,蜂一样拥到吴石柱家,扛上吴石柱家里的粮,喜盈盈地回家去了。
吴石柱看着李狗娃和他那些同伴高兴地离开他家的样子,心里很高兴很踏实,像劳改释放的犯人一样从土钵钵窑里走出来,感受着阳光和空气,那种苦闷难累痛苦不安很快荡然无存。
杏花不像吴石柱想到的和看到的那样,她觉得李狗娃这小子不是个东西,要起搂在怀,不要掀下崖,看他回到石马坬,简直就不知成了谁得颗儿,眼里还有他们夫妻俩?引上他那些狐朋狗友,像疯子一样,没多长时间就挖了窑,现在是揭不开锅了,才记起吴石柱。杏花从内心里反感李狗娃。杏花并不是红黑不分的那号女人,李狗娃引上他的同伴到她家里扛粮,她虽有些气愤,却并没有阻挡,等李狗娃那伙人得意地扛上粮从她家离开,她便气愤地质问吴石柱,李狗娃是你什么人?你把他亲得。
吴石柱看了一眼坐在炕上挺着大肚子的他婆姨说,你唠叨什么,总不能叫他们饿死么。
饿死也活该。
可他是我救下的。
救下的还那样折腾你?
唉,你别唠叨,狗急了还跳墙……
吴石柱说的话,杏花不一定理解,他不愿意和他婆姨吵来嚷去,他很想到山里走一趟,不知山里成了什么样子,心里实在憋得慌。因此他也不理杏花给他唠叨什么,一声不吭地从门里出去,到山里去了。
半后晌,吴石柱和李狗娃有说有笑地从山里回来。他推开那扇木栅门,刚抬腿从门里跨进去,顿时被窑里的情景给吓坏了,杏花躺在土炕上,土炕上流有很多血,在血迹斑斑中,有不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