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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喀布尔的三年是我童年里最快乐的三年。母亲也很喜欢这座城市,于她而言,在集市上购物的经历既刺激又难忘。或许乍一听没什么,但是,这样独立自由的时刻是她嫁给我父亲时想都未曾想的。我也享受着连做梦都未曾梦到的自由。我不但尝试时尚,还跟朋友们交流起了诗歌和文学。我们背着书包,面带自豪,一起沿着绿树成行的大道放学回家。
对我来说,这些同学特别老练,魅力四射。他们住的是带有游泳池的房子,母亲梳着时尚短发,父亲和蔼宽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剃须水香和苏格兰威士忌味道。有些女孩子甚至还化了妆,涂了指甲油。我的兄长绝不允许我碰化妆品。有一天,我在朋友家涂了一点儿,还借了条长袜和一条短裙。我就这样和朋友沿着悠闲地马路逛着,为自己的老练外表沾沾自喜,恰好贾迈沙哈开车经过,他看到了我,然后放慢车速,从车窗里往外望。我来不及躲避,只好转过身面对着墙壁。我当时就像只鸵鸟,心想只要我看不到他,他也就看不到我。结果可想而知,他看到我了,后来还在家等我回去。正当他做出准备打我的姿势时,我就跑开去躲了起来。我听到他哈哈大笑,还把母亲叫过去,跟她说起事情的经过。母亲听了也大笑起来,我则害羞得偷偷溜进餐厅去吃晚饭。
在喀布尔的生活无忧无虑,轻松惬意。不幸的是,外面的大世界很快就要跟我安全的小世界再次发生激烈的冲突。
亲爱的舒拉和莎哈扎德:
我还小的时候,总感觉自己的生活一直在变。每次我们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居住或者刚过上一段平静的日子,战争总是会来打破这种平静。
那些日子里,我讨厌改变。我只想待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家庭,然后好好上学。我心怀伟大的梦想,但我也想过一种心满意足的生活。这也是我对你们的期望。我希望你们自由飞翔,追逐梦想,当然我也希望你们能有幸福的家,一个爱你们的丈夫,也能有朝一日享受到生儿育女的快乐。
在短暂的生命里,你们必须经历诸多改变,或许要远远超乎我的期望。在逆境面前逆来顺受比被迫做出改变要容易得多。但有时我担心自己让你们忍受了太多的委屈:我长期不在你们身边,还常常令你们担心我会遇害而使得你们孤苦伶仃。
有时候忍受不一定是正确的处事方法。所有伟大的领袖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有能力调节自己,适应形势,然后重新开始。改变并不一定都是我们的敌人,你们必须学会接受它,视其为生活的一部分。如果我们与“改变”结为朋友,欢迎它的到来,那么,下次它来造访我们的时候,或许就不会对我们那么残忍了。
挚爱你们的妈妈
另一颗最闪耀的星星陨落了
1991~1992年
20世纪90年代初,种族隔离制度在南非已经结束了,柏林墙也倒下了,伟大的苏联帝国也开始解体,冷战也接近尾声。
当时,游击队员已经成了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们跟入侵的苏联人展开了一场消耗战,终于在1989年成功地将苏联军队赶回莫斯科。红军被迫羞愧地撤退,阿富汗人民上街高声欢呼、鼓掌。叛乱分子的士气高涨到了顶点,许多人视他们为英雄。当然,最著名的还是有着“潘杰希尔之狮”之称的艾哈迈德 · 沙阿 · 马苏德,他是公认的游击队领导人中最杰出的一位,也是击退苏联军队的幕后战略家,他的照片至今仍然出现在阿富汗各地。
红军败走后,游击队员便急着攫取政权。他们派出军队横扫喀布尔。游击队员认为当权者是苏联的傀儡,尽管苏联军事力量已经撤走,政府依然跟莫斯科方面有非常密切的联系。时任总统的纳吉布拉确实给阿富汗带来了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但是,因为他允许苏联军事力量驻扎在阿富汗,所以招致人民群众的极大不满。三年来,阿富汗军队均由他控制,把游击队员挡在千里之外,然而,他最终还是被打败了,政权也随之垮台。
人们期待政权更迭能够带来稳定和一个全新的纯阿富汗的政府,但叫人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刚刚推翻旧政府后不久,游击队员开始起内讧。没有了共同的敌人,种族间的紧张关系渐渐浮出水面。尽管都是阿富汗人,但这些游击队将军操不同语言,来自不同地区,有着不同的文化观念。他们无法就如何分享权力达成一致。这些权力之争最终演变为阿富汗内战,这场血腥恶战足足持续了十几年。
16岁那年,我从收音机里听到纳吉布拉总统企图逃离阿富汗时被逮捕的消息。我们听了大为震惊,也为国家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