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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2 还有大军五十万(1)
崇祯皇爷终于将这份《罪己诏》写完了,先是默念了一遍,虽是自己骂自己,该说的话却都说出来了,抬头一看,王承恩不知几时进来了,正站在一边,恭敬地望着他,于是,他将稿子往王承恩前面一推,说:
“你看看,这么写可好?”
王承恩跪着接了稿子,伏在地上,将这篇罪己诏细读一遍,读得眼泪汪汪,直往下流。
凭心而论,要说“罪己”,这样写仍是把责任推向别人,说什么“任大臣而不法,用小臣而不廉”,这是一笔骂倒,不留余地,其实,大臣也不尽是“不法”、“不廉”之人,像袁崇焕、卢象升辈,那是何等肝胆相照的侠义之士,但他们落得什么结果呢?这应该归结到自己大事不察、小事苛求啊,既然是下罪己诏,就不能为这班屈死的冤魂说一二句吗?何况就是时下,满朝公卿中,仍不泛忠君爱国之士,这么说,他们能不寒心吗?
他很想劝谏几句,但回头一想,已经晚了——闲时不烧香,急时抱佛脚。已到这个时候了,下这样的罪己诏,就是说得十二分的彻底,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又有谁看?
但皇上既然写了,又让自己看,不说几句恭维话不行,于是他磕了一个头说:“皇爷这罪己诏真是写得太好了,就是石头人见了,都要感动的。”
崇祯望见王承恩热泪盈眶,又听他这么说,认定自己这文章是真写得好。心想,古往今来,能有几个君王,敢像自己这般反思,这般肯认错?哪怕就是翻遍史册,只怕也找不到。激动之余又想,这样做,能挽回天意吗?一想到那个噩梦,不由心寒,望了望身后悬着的那块写有“敬天法祖”的匾额,叹了一口气,命令王承恩道:
“赶快发交内阁转抄,布告天下。”
王承恩其实是来白事的,此刻跪领圣旨,转身将其交与身后一个小黄门,自己仍复转身跪下,奏道:
“皇爷,本兵张缙彦在宫外候旨。”
崇祯一怔,说:“他来作什么?”
王承恩不敢隐瞒,怯怯地说:“好象是已得确信,阳和、宣府真的不守了。”
2 还有大军五十万
张缙彦手中这份塘报,是近在昌平的巡抚何谦递来的。据何谦所知,不但大同不守,阳和、宣府也在近日接连陷于贼手。
才下过罪己诏的崇祯皇爷,不觉眼前一黑,几乎一下在龙椅上昏厥。
王承恩一见皇上容颜突变,吃了一惊,他赶紧跪直,抬头去望皇上,口中嚷着“皇上,皇上,你怎么啦?”
可皇上却没有答他的话,只双眼呆呆地瞪着,就像是一尊雕像,直到王承恩连喊三声,才猛然醒悟过来,可尚未答言,两行热泪就无声地流了下来,奇Qisuu書网一双手不停地抖动着,说:
“阳和、宣府历代为军事重镇,城池十分坚固,眼下竟一齐丢了,这又如何是好?”
王承恩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说:“张缙彦仍在宫外,何不召他进来,听听他的主意?”
崇祯语无伦次地说:“是,是,快与朕鸣景阳钟,召辅臣,不,不,六部九卿全与朕召来——”
先是召张缙彦,又说召辅臣,最后竟要召六部九卿,王承恩正无所适从,不想崇祯又自言自语地说:
“唉,将这班人召来又有什么用处呢?别召了,就让张缙彦进来吧。”
张缙彦步履踉跄地进来了,请安后仍不起身,静静地跪在那里,等皇上问话。好半天崇祯才哆嗦着说:
“张缙彦,你是说,说——”
天语含混,张缙彦却明白,忙磕头说:“是,阳和、宣府已于三日前易手。流寇果真要犯居庸了。”
崇祯虽然久住深宫,不知外面的世界,但面前的舆图标得明明白白,宣府三卫已在北直隶境内,而居庸关更是距京师才一天路程。这就是说,流寇铁骑若是下居庸,包围京师便在呼吸之间了。
“那,那唐通呢,还有吴三桂呢?”崇祯迫不及待地问。
张缙彦颔下一小撮山羊须连连抖动,嗫嚅半天才说:“唐通虽已赴居庸关协助,但才二万人马,无异于杯水车薪;吴三桂还在途中,人马虽然精锐,也是缓不济急。”
第94节:2 还有大军五十万(2)
一个是杯水车薪,一个是缓不济急,崇祯一听兵部尚书下这样的断语,不由连连顿足说:“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张缙彦,你说你说?”
望着御座上方寸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