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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说清楚。』
『怎么说法?』
胡雪岩又踌躇了∶『这话说出来,怕有人会伤心。』
那当然是指阿珠,『你先说来听听,是怎么句话?』张胖子说,『我是站在旁边的,事情看得比较清楚。』
『我在想,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两件事不能混在一起。』
『对啊!』张胖子鼓掌称善,『你的脑筋真清楚。不过我倒要问你,你在湖州开丝行,既然不是为了安顿阿珠,又何必找到老张?他又不是内行。』
『他虽不是内行,但是老实、勤恳,这就够了。』胡雪岩问∶『难道你我生来就会在「铜钱眼里翻跟头」的?』
『这话也不错,只是现在已经有感情夹在里面,事情就麻烦了。』
『麻烦虽麻烦,有感情到底也是好的。有了感情,老张夫妇才会全心全意去做生意。』
『话又兜回来了。』张胖子笑说,『我们在商量的,就是怎么才能够不把感情搞坏,可又不叫感情分你的心?』
『正就是这话,所以不宜拖。拖在那里,老张夫妇心思不定,生意哪里还做得好?而且拖到后来,因情生恨,一定搞得彼此翻脸,那又何苦?』
张胖子心想,翻来覆去都是胡雪岩一个人的话,自己脑筋也算清楚,嘴也不笨,就是说不过他,倒不如听他自己拿定了主意,该怎么办怎么办,自己只听他的好了。
『张先生,』胡雪岩看他闷声不响,只管端杯夹菜,便即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媒不做成功,在阿珠的娘面上,不好交代?』
『这倒也不是。』张胖子答道∶『能够做成功了,总是件高兴的事。』
『做是一这做得成功的,不过媒人吃十三只半鸡,没有一趟头就说成功的。』胡雪岩笑说∶『阿珠的娘拿手菜好得很,你一趟说成功,以后就没有好东西吃了。』
张胖子也笑了,觉得胡雪岩的话,也颇有些滋味好辨,『那么,我这样子去说,你看行不行?』他说,『我告诉阿珠的娘,既然是「两头大」,不能马马虎虎,先把八字合一合,看看有没有什么冲克?然后再跟老太太说明白,原配太太那里也要打个招呼。这两关过去,再排日子。这一来就是年把过去了,还是我说的话,一个「拖」字。』
『这一拖跟你所说的「拖」不同。你的拖是没有一句准话,心思不定,我的拖是照规矩一定要拖,就算将来不成功,譬如八字犯冲之类,那是命该如此,大家没话好说。』
张胖子想一想果然,『雪岩!』他举杯相敬,『随便你做啥,总是先想到退步。这一点我最佩服你,也是人家放心,愿意跟你打伙的道理。』
胡雪岩笑笑不答,只这样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回报女家?』
『我看她明天来不来?不来也不要紧,她在后天总见得着面。』
后天就是王有龄荣行上任的日子,胡雪岩和张胖子要坐张家的船送到临平,阿珠的娘得预备一桌好菜,一点空都抽不出来,所以她心里虽急着想听回音,却跟张胖子的打算一样,只能等到他们上船的那天再说。
那天王有龄在运司河下船,胡雪岩和张胖子在万安桥下船,约在拱宸桥的北新关前相会。两人一到船上,只见阿珠打扮得艳光照人,笑嘻嘻地把他们迎入舱中。胡雪岩和张胖子都注意到她的脸色,毫无忸怩不自然的神态,心里便都有数,她还不知道她娘在提亲,胡雪岩即时对张胖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必说破。
『胡老爷,张老板!』阿珠的娘出来打招呼,『你们请宽坐,我不陪你们。』
打招呼是表面文章,实际上是来观望气色,不过胡、张两人都是很深沉的人,自然不会在脸上让她看出什么来,张胖子只是这样回答∶『你尽管去忙,回头等你闲一闲再谈。』
有了这句话,阿珠的娘便回到船梢去忙着整治筵席,船也解缆往北面去。
张胖子乘胡雪岩跟阿珠谈笑得起劲的那一刻,托辞要去看看准备了些什么菜,一溜溜到船梢上。
『阿嫂,恭喜你!』张胖子轻声说着,拱拱手道贺。
就这一句话,把阿珠的娘高兴得眉开眼笑,除却连声『多谢』以外,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切照你的意思。』张胖子紧接着说,『不过这不比讨偏房,要规规矩矩,按部就班来做,你们肯马虎,我媒人也不肯。阿嫂,这话是不是?』
『是啊,一点不错。张老板,请你吩咐。』
『那么我先讨个生辰八,阿珠今年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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