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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她把塞丝扶到摇椅上,把她的脚放进一桶杜松盐水里。她就这样坐着泡了一夜。贝比用猪油弄软她乳头上的硬壳,然后再冲洗掉。黎明时分,安静的婴儿醒过来,喝到了妈妈的乳汁。
“上帝保佑,没出什么问题。”贝比道,“你奶完孩子就叫我。”贝比·萨格斯正要转身走开,突然瞥见床单上有块黑渍。她皱起眉头,看着正弯下身子给婴儿喂奶的儿媳妇。鲜血的玫瑰盛开在盖着塞丝肩膀的毯子上。贝比·萨格斯用手捂住嘴。新生儿吃完奶,睡着了———眼睛半睁,在梦里吧嗒着舌头———老太太一声不吭地往开遍鲜花的后背上涂油,又往新缝的裙子里垫了双层的布。
这还不是真的。还不是。可是当她的两个睡眼惺忪的儿子和那个“都会爬了?”的女儿被带进来时,是不是真的都无关紧要了。塞丝躺在床上,他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绕着她,尤其难得的是一个不缺。小女儿透明的口水滴在塞丝脸上,她开心地大笑着,笑得太响了,搞得那“都会爬了?”的小宝贝直眨巴眼睛。巴格勒和霍华德先是互激对方第一个去摸她的难看的脚丫,接着就一起玩起它们来。她不停地亲吻他们。她亲吻他们的脖梗子、脑袋顶和手掌心,当她又掀起他们的衬衫去亲吻那圆鼓鼓的小肚皮时,儿子们认为可以到此为止了。她停了下来,因为他们问道:“爸爸来啦?”
她没有哭。她说“快了”,而且笑着,这样他们就会以为她眼里的泪光仅仅是爱。过了好一会儿,塞丝让贝比·萨格斯把男孩们轰走,于是,她才能穿上婆婆在头天晚上缝起来的那条灰棉布裙子。最后,她躺下来,怀里摇着“都会爬了?”的女儿。她用右手的两个指头捏起左乳头,孩子张开了嘴。她和奶水一块儿到家了。
贝比·萨格斯一进来就笑她们,她对塞丝说,她的宝贝女儿多壮实,多机灵,都会爬了。然后她弯腰收拾起曾经是塞丝的衣服的那团烂布。
“没什么值得留的东西。”她说。
塞丝抬起眼睛。“等等,”她叫道,“翻一翻,看内衣里还系没系着什么东西。”
贝比·萨格斯用手指将煮过的衣裳一点点摸了一遍,碰到石子样的东西。她把它们递给塞丝。“告别礼物?”
“结婚礼物。”
“要是有个新郎一道来就更好了。”她盯着塞丝手里的东西,“你觉得他怎么样了?”
宠儿 9(4)
“我不知道。”塞丝答道,“说好了在那儿碰头的,可他不在。我只好逃出来。非逃不可。”塞丝看了一会儿那吃奶孩子的睡眼,然后盯着贝比·萨格斯的脸。“他会成功的。要是我能,黑尔当然也能。”
“好吧,戴上耳环吧。也许它们能照亮他的道路。”她把宝石递给塞丝,同时确信她的儿子已经死了。
“我得在耳朵上穿洞。”
“我来吧,”贝比·萨格斯说,“一会儿就好。”
塞丝把耳环晃得叮叮作响,逗弄那个“都会爬了?”的女儿,让她一次次地去够它们。
在“林间空地”上,塞丝找到了从前贝比训众的那块石头,记起了阳光中蒸腾的树叶的气味、雷鸣般的脚步声,以及把荚果扯下七叶树枝的呐喊。在贝比·萨格斯的心灵的率领下,人们尽情发泄。
塞丝度过了二十八天———整整一轮月缺月圆———的非奴隶生活。从小女孩滴在她脸上的纯净透明的口水,到她的油腻的血,一共是二十八天,是痊愈、轻松和真心交谈的日子,是交朋会友的日子:她知道了四五十个其他黑人的名字,了解他们的看法、习惯,他们待过的地方、干过的事;体验他们的甘苦,聊以抚慰自己的创痛。一个人教了她字母表;另一个教她做针线。大家一起教她体会黎明时醒来并决定这一天干些什么的滋味。这样,她熬过了等待黑尔的时光。一点一点地,在124号和“林间空地”上,同大家在一起,她赢得了自我。解放自我是一回事;赢得那个解放了的自我的所有权却是另一回事。
此刻,她坐在贝比·萨格斯的石头上,丹芙和宠儿从树林里望着她。再不会有那一天了,她想,黑尔永远不会来敲门了。不知道的时候很苦;知道了更苦。
只要手指,她心中暗道。只要让我再次感觉到你的手指按住我的脖子后面,我就会全部放下,从这绝境中辟出一条路来。塞丝低下头,可以肯定———它们来了。如今更轻了,比鸟羽的抚摸更轻,但绝对是爱抚的手指。她得放松一点,让它们抚摸,轻而又轻地抚摸,几乎是孩子的动作,不是在揉,而是在用手指亲吻。不过她仍然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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