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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原一鹤木讷也似的,一言不发,他双手抱着三口雪亮的钢刀,呆若木偶也似地偏坐一边。
合一和尚双手合十,高声道:“阿弥陀佛,慈悲你这个不通事的弟子吧!”
说罢,他退后了几步,叹道:“我也不必再收了,你自己好好保管吧!只是你要记住,要是无故动用,就犯了本寺大戒。”
笠原一鹤啊啊道:“谢谢师兄!”
合一望着他摇了摇头,道:“师弟,你多多反省,静悟一下吧,我不打搅你了!”
说罢,双手合十,倏地一个侧身,如同一片飞雪也似的,已扑到了门前,推门而出。
良久之后,笠原一鹤才由地上缓缓站起,他把三口刀,慢慢地收回鞘内。一个人坐在几前,直直地发着呆,翻开一本名为“无常经”的经文,见其上写着:
R%“外事庄彩咸归壤,内身衰变亦固然;唯有胜法不灭亡,诸有智人应善察。生老病死皆共喋,形仪丑恶极可厌;少年客暂暂时住,不久成悉见枯羸;假使寿命满百年,终归不免无常道;老死病苦常随逐,愧与众生作无利。”R%合上了经卷,笠原默默闭上双眼,内心起了一番交战。
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笠原一鹤倒也看得很开,只是一个武士的气节和责任,却深深地压着他。
不错,他已有向佛的决心;而且决心抛弃一切剃度出家,可是那失去的东西,关系着太大的任务,他怎能就此丢却?
他虽然向涵一和尚再三请求,可是老和尚都不答允他,只以“时间未到”来答复他!
现在这个叫“合一”的师兄,居然又来抢夺自己的刀,很明显的,他们是不想放自己再出这个庙了。
想到此,这个身怀绝技,而心存犹豫的武士,不禁悲从中来。伏在几案上,眼泪籁籁地直淌下来。
涵一和尚—一也就是段南洲,他是自己父亲生平第一至交,笠原一鹤仍然还很清晰地记得。
他记得当他负有足利将军的使命而来中原时,父亲扶着杖,对自己殷殷话别。
那个慈祥的老人,眼角垂着泪痕,对自己说:“孩子,中国是个好地方,伟大的国家,伟大的人民……”他又说:“找到段南洲,一切都听他的话,听他的安排,他是为父今生今世所钦佩的唯一奇人。你要同父亲一样去对待他,孩子,你千万要记住!”
现在,他果然来到了中国,见到了这个天下的奇人,不,应该说他是个“奇僧”才对。可是,一个血气方刚,使命未完的年轻人,要做个心口如一的出家人,又是“谈何容易”。
尤其是在这种静夜里,万念俱生,心情是无论如何也安宁不了!
庙里的小沙弥,梆梆地敲梆子,已经是三更了。
冷夜如水——
笠原一鹤撩帐而起,他那双原本深沉的眸子,此刻看来更是深沉,闪闪地放着精光。
经过长久思虑,他已决心暂时逃离这座寺庙,重入江湖。
他要把一些未完的事情清理一下,最起码要能对足利将军有所交待,之后他才能专心一意地出家从佛,那时他再回来。
他把事先写好的一封信,用镇纸压在桌上,然后把简单的行囊背在背上。
那长短不一的三口刀,也一一插在腰上,由身上取出了一条黑色缎带,紧紧地扎在头上,这是他的夜行装束。
一切就绪之后,他悄悄走到门前,正要开门,心中忽然一动,思道:“合一师兄,就在楼下,不要把他惊动了,我还是由窗口走算了!”想着就转过身来,推开了窗,身形一晃,已飘身而出,只觉得夜风冷飕飕的,侵体生寒。这时他已落身在地,梧桐树叶被风吹得籁籁地落下地来,此情此景,好不冷寂吓人。
笠原一鹤回身看了看,见阁楼上下一片漆黑,竟是没有一点灯光,他心中不由大为放宽。因为他所恐惧的合一和尚,必定是早已睡着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想到此,这位任性的年轻人,也就不再顾虑其它,一刹腰,如同一只黑豹也似地猛地扑了出去。
可是当他身形尚未着地之时间,迎面忽然劈来一股罡风,笠原一鹤不由大吃一惊,他猛地就空一挫身子,翩翩地落了下来。这时他才看见,一个童山濯濯的和尚,迎面而立,乍然间,他尚没有看清这和尚的面貌,只见他肥大的僧衣被夜风吹得摆动着。
笠原一鹤不禁大吃了一惊,他只当是涵一和尚出现了,不由口中“哦”了一声,面色苍白。那和尚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无量佛——”随即一笑道,“怎么,师弟,要出门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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