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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着回家无非是为了那顿年夜饭。一大家子围坐一桌,大鱼大肉,飞禽走兽,又是白的又是啤的,敬完爷爷敬大爷,敬完嫂子敬姐夫,喝完吐,吐完吃,胃里早就翻江倒海,酒杯却不能放下,要不然该说你不懂事了,宁愿第二天面容憔悴,萎靡不振,蔫头耷拉脑,心说:我他妈再也不喝了。都是过年给闹的。
进了正月,少不了串门,你不想出去,有人却会不请自到,瓜子花生水果糖,一样不能少,生活在这个社会上谁没有俩仨好友亲朋的,到这个时候了再不走动走动,实在说不过去。
走动必不会赤手空拳,要么带物,要么带人。带物带什么合适,薄了让人笑话不说,自己也拿不出手,厚了,自己承受不了。还是带人串门合适,带着孩子去给叔叔阿姨舅舅婶婶拜个年,大家坐一块嗑嗑瓜子聊聊天,也挺好——你错了,若孩子在上学,期末考试刚结束,免不了被大人问:考得怎么样?这个问题比考试题还让孩子难以回答。班上前几名的名额毕竟有限。孩子说实话吧,父母脸上没有光彩,刚才还谈笑风生,现在
却浑身不自在,若再没打开电视,手里又没有等着蓄水的茶杯,真不知该如何缓解气氛。孩子不说实话呢,谎言还没出口自己就先脸红了,哪个大人看不出来,谁都知道怎么回事儿,更让家长难堪——孩子这么小就学会撒谎了,父母是怎么教育的。
大些的已经上了班的孩子更不愿跟着父母串门,因为主人必然会关心地问你:工作怎么样?现在哪个上班族不为工作焦头烂额,忙了一年,终于赶上春节这几天喘口气了,本打算把工作中一切烦心事抛在脑后,快快乐乐地吃吃喝喝睡睡歇歇,却被人这么一问又郁闷了。
再说拜年,晚辈打电话给异地的长辈拜年无可厚非,可说完“过年好”后两边便没了动静,不知往下该说什么,最后只好连“吃了吗”都出来了,巴不得电话突然断线。
这年过着有什么意思。
一年又一年,生命就是如此。我在恍惚中,度过了鸡年的春节。
春节结束后,一切恢复正常,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忙碌的继续忙碌,无聊的继续无聊。
上班的第一天,我立即给电脑公司那个女的打了电话,可是她的手机注销了。我又把电话打到公司找她,接线员说这个人年前已经辞职了。
我一听,立马呆了。不过还好,签了合同,这个项目能继续执行下去。
我拿着合同到公司去找经理,希望能尽快把钱给我结了,两千本画册已经印完,就放在印厂的库房。但是经理看完合同,居然说他不曾见过玟份合同,也没有在上面签过字,那个签字是伪造的,然后他写了自己的名字,我和合同上的名字一比较,竟然天壤之别。我拿出那女的打的拿回扣的收条,又和合同上的签字对比,却发现了相似之处。经理看了收条,说这属于个人行为,公司对此不负责任。我说可是合同上面有公章,你们依然得履行合同上所规定的责任。经理仔细看了看,说章也是假的,然后拿出公司合同专用章让我看,我一看,彻底傻了。
我说这个项目也是假的吧,你们公司根本没有做宣传画册的计划。经理说项目不是假的,但是负责人不是那个女的,而且这个项目已经交给另一家公司。我问现在这两千本画册怎么办,经理说我只能找到她自行解决。我说她的手机已经注销了,经理说可以给我她在公司登记的住址,他只能帮我这么多。
我拿着那女的的身份证复印件,按图索骥,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身份证上的地址。既然她能伪造公章和签名,那么身份证也很可能是假的。
我呆呆地站在路边,欲哭无泪。
周舟打来电话问我怎么还没回家的时候,我正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周舟在电话里听我的声音情绪低落,问我怎么了。我沉默了半天,最后说,我被人骗了。
一阵寒风刮过,我站在路边瑟瑟发抖,心里一片荒凉。
周舟问: “你在哪,我去找你,还是你回来?”
“我回去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这个时候,只有向最爱的人倾诉,才能得到慰藉。在我的心里谁会是这样的人呢,我妈。除了她,我又想了一遍,有且只有周舟了。我已经大了,不会再扑到我妈的怀里,但可以扎进周舟的怀抱,虽然她的胸脯没有美国大片儿里的女主人公的大,但是很温暖,能为我遮挡风雨。
“好吧,我等你。”周舟说。
“可是……”我犹豫着。
“可是什么?”周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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