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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缓一些……”
“那就远远的逃开,永不再见!”
殷沧海痛快接口,他知道,旧日伤痕,这伤对玉儿很痛很痛,换了谁又能不痛?
“玉儿,别多想了,等到了于阗会有新的开始,我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她不想让他担心,沉默点头。
任何人都想不到,饕餮一走是又重回西疆。殷沧海也是反复思量才做出这个决定:西行去于阗!繁华美玉之邦,也是玉儿喜欢的地方。到如今人人都知天龙入东海,各方势力齐向东寻,这个时候再返过头来赴于阗,自然也就安全了。
一路西行,为避免是非,走得尽是人迹罕至处。入眼大漠苍凉,一眼望天边。到这日站在山崖,能隐约见到远方地平线上一座孤零零的城堡,就像一座风化千年的巨石,四周除了望不到尽头的戈壁荒滩什么都没有。
“沧海,你说那里就是碎叶城?你曾经驻扎戍守多年的地方?”
“是啊,从15岁就调防驻扎此处,整整守了5年。”
忽而又见记忆中熟悉的风景,殷沧海露出一抹苦笑,没想到竟走到这里来,重游故地,难免触景生情:“一别多年,这里还是老样子,想想那时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呢,满心都是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念头。恨不得战场显神威,一夫当关万敌莫开,赚足里子面子!可是呀,真等来了才傻了。五年熬下来几乎都快忘了家在何处,也就更别说什么光宗耀祖。大概也只有尝过戍边滋味的人,才有资格谈论什么叫寂寞吧?”
红夜听着心痛:“戍边……到底有多苦?”
他指指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滩:“西疆边陲已是很苍凉,苍凉中更有荒凉地,看,从这里向南走,七百里外才是玉门关,但玉门关好歹还会有人作诗纪念,这里呢?北疆之荒凉,真是什么都没有啊。碎叶城,几乎就是被世人遗忘的地方。”
他说:“荒凉苦寒地,正因为在这里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对一食一水的争夺也就异常残酷。突厥、龟兹、犬戎……散布在北疆的游牧部落庞杂繁多,若是遇上大雪灾,到了开春就必要疯狂劫掠。碎叶城所辖的北疆防线长达八百里,深入戈壁荒滩,哪可能八百里都有坚固城墙给你依靠?多少地方散布在遥远边线,就是一座孤零零的土堡,哨兵多则两三人,有些地方甚至只有一个人。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发现敌情时点燃狼烟,道道相传,给关城示警。至于放哨的孤兵能不能活着回来,谁会在乎?所以啊,在碎叶城几乎形成了传统,普通小兵最怕的就是被派出去守远哨,若在寒冬大雪漫天时,寂寞苦守足能把人活活冻死,而若在开春时节去,则基本等同于判了死刑……”
“沧海,你也去守过吗?”
“守过。”
红夜露出一抹惊奇:“你出身不低,家族世代统领禁军的人,也逃不掉这种苦差事?”
他笑了:“有祖父严令,一心想儿孙锻造成材,不然也不会被‘发配’到这种地方了,在碎叶城的时候,根本没人知道我是何出身。”
入夜露宿荒野,映着篝火光芒,回忆的感触也因此更深。荒原寂寞苦,遥想当年,不知有多少个夜晚他就是像这样孤零零一个人,守着星点微光熬到天亮。
“戍边之苦,当你还是个普通小兵就更苦,生活困顿、寂寞熬心,守在孤堡更是担惊受怕,既怕真的撞见敌情胡虏,更怕遭遇苍原上饥饿凶猛的野兽,一到夜里一颗心就扑通扑通跳得慌,哪可能睡得踏实?草木皆兵神经兮兮的,也只有到了那种时候,才终于肯承认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神勇不怕死了。”
他越说越想笑:“还记得刚来的时候,头几个月最难熬,天天想家,想美食好酒,想龙安城的滋润生活。想着想着就难免哭鼻子。”
“沧海,你也会哭鼻子?”
“当然了,谁规定男人不能哭鼻子了?换了谁十五六岁被扔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不哭不想家我才算服了他。”
红夜靠在怀里,眼睛里迷蒙哀伤薄雾:“沧海,我知道,想家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一代又一代离家远行的从军汉,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殷沧海感慨叹息:“是啊,春风少年时,在最好的年纪却被扔到荒僻一隅被整个世界遗忘,多少人还没来得及享受人生便已魂断边陲,就像那时士兵丛中常会唱起的胡笳十八拍。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国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将我行兮向天涯。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天灾国乱兮人无主,唯我薄命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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