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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我只希望能再见你一面,再慢慢地谈。可能的话,我想到你现在住的疗养院去找你,能和你聚在一块越久越好。但不知是否可能?能够的话,我更希望能像从前一样,两个人并肩散步。
这么说也许太麻烦你了,但真的希望你能回信给我,不论是多短的信都好。“
光写这些,就写了四张信纸。我将它叠得漂漂亮亮的,然后装进准备好的信封里,再写上直子老家的地址。
随后,一个一脸忧郁的小个头教授走进教室,开始点名,跟着又用手帕拭去额头的汗。
他的脚不大好,总是拄着一支金属制的手杖。“戏剧史第二部”这堂课虽不挺有趣,但总算教得还不错,颇有听的价值。照旧说过天气很热的招呼话后,他便谈起在由里皮底斯的剧本中,戴伍斯。艾克斯。马奇那这个角色来了。接着他又谈到由里皮底斯所写的神和艾斯鸠罗斯、索佛克列斯的不同之处。过了十五分钟,教室的门板被打开,阿绿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运动衫和一条乳白的棉裤,戴着和上回一样的太阳眼镜。她向教授微微一笑,表示歉意之后,便在我身旁坐下。然后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递还给我。笔记本里还夹着一张纸条,上头写着:“星期三真对不起,你生气了吗?”
课上到一半,正当教授在黑板上白描希腊剧的舞台装置的图案时,门再一次被打开,两个戴着头盔的学生走了进来。彷佛两人一组的相声似的,一个长得瘦瘦高高、肤色白皙,另一个则矮矮胖胖、肤色黝黑,还蓄着不挺相配的胡子。高个子抱着一堆传单,矮个儿则走到教授那儿,告诉他说剩下来的时间希望能让大夥儿讨论,因为还有比希腊悲剧更严重的问题已经蔓延到全世界了。那根本就不是要求,只是通告而已。教授于是回答说,他不知道眼前的社会还存在着比希腊悲剧更严重的问题,不过反正多说无益,就随便他们好了。说着便抓住桌缘放下脚,然后拿起手杖,一跛一跛地踱出教室。
当高个子在分发传单时,矮个子就立在讲台上发表演说。传单上用一种能将所有事物单纯化的简洁字体写着:“粉碎虚假的校长选举”“集结全力支持第二次全校罢课”“痛斥日帝=工学协同路线”,立论是相当冠冕堂皇,内容也没有什么问题,但就是里头的文章一点说服力也没有。既没有令人折服的地方,也没有煽动性。矮个子的演说也好不到哪儿去,根本是老调重弹。旋律不变,变的只是歌词罢了。我觉得这夥人真正的敌人其实并不是国家权力,而是缺乏想像力。
“我们走吧!”阿绿说道。
我点点头,站起身来,两人便一同走出教室,就要踏出去时,矮个子对我说了些话,但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阿绿则向他挥挥手,道了声再见。
“喂!我们算不算反革命呀?”走出教室,阿绿对我说。“如果革命成功的话,我们会不会被吊在电线上呢?”
“在吊死之前我想先吃午饭。”我说。
“对了。我要带你去一家餐厅,虽然有点远,可能要花一点时间,要不要紧?”
“好哇!反正下午两点才上课嘛!”
阿绿于是领着我搭上巴士,直驱四谷。这家店位于四谷靠里侧的地方,是一家便餐店。
我们坐下后,还来不及开口聊些什么,用朱红漆的方盒装着的当日便餐和热汤就送过来了。
这家店的确值得专程大老远搭巴士来吃。
“蛮好吃的!”
“是呀!而且又很便宜。上高中时,我常到这儿来吃中饭哩!对了,我的学校就在这附近。学校管得很严,我们可都是偷偷来的。一旦被抓到在外头吃饭,就会被退学呢!”
一摘下太阳眼镜,阿绿的眼睛看起来比前些天困多了。她一会儿抚弄左手腕上的一只细细的银手环,一会儿又用小指指尖搔眼尾。
“困了?”我说。
“有点儿。昨晚没睡饱。忙这个忙那个的,不过不要紧,别在意。”她说。
“前几天真不好意思,因为突然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办,而且是当天一早才发生的,我也无可奈何。本来是想打电话到餐厅去的,可是又把店名给忘了,也不知道你家的电话号码。
你等了很久吧?“
“没关系啦!我反正闲得很。”
“这么闲呀?”
“闲到可以分给你一些时间,让你好好地睡一觉哩!”
阿绿托着腮,一边盯着我,一边笑了起来。“你真的很亲切呢!”
“不是亲切,只是很闲而已,”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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