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陆欺(第1/3 页)
四下鸦雀无声,陆乩野那句状似淡漠却和威胁无异的话,清楚地传入殷乐漪的耳中。
她脚步踉跄地往后退,心生怯意的试图和眼前的少年拉开距离,后退时不小心踩进不平的雪里,整个人重重的跌坐进雪地中,比方才显得更为狼狈。
“少将军——”
周骞高喊的声音忽然响起,殷乐漪惊惧的想要爬起来逃走,却在刚有动作之时便被陆乩野的目光擒获住。
他的眸中没有刻意流露出一丝一毫的震慑和威胁,他只是居高临下的睨着殷乐漪,冷淡又高高在上的气势,让殷乐漪感觉自己浑身如同被一张无形的大网囚住,将她想要出逃的念头尽数扼杀。
周骞对着陆乩野下跪行礼,看见陆乩野手里拿着的簪子,匆忙捂住自己脸上被划出的伤,将头埋得更低。
但陆乩野早已瞧见他的脸,再结合殷乐漪忽然出逃一事,他一针见血道:“看来今日之事,皆因周副将而起。”
那几具士卒的尸首还在地上没有处理,周骞低着头时看清其中两具尸首的脸,认得他们是负责看押殷乐漪的士卒,身体里的酒意瞬间被恐惧替代。
“是……是属下失职!还请少将军恕罪!”
周骞牙齿打颤地重重叩首,他对陆乩野敬畏且惧怕。
抛开陆乩野的身份不提,行军数年,周骞深知陆乩野行事有多么狂悖。
即便他如今贵为魏军中的副将,但在陆乩野眼里他和那几个刚死的末等士卒毫无区别,陆乩野要想杀他,等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陆乩野状若无意地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簪子,“按照军中律法,渎职之罪该如何罚?”
周骞跪在冰天雪地里,闻言整个后背一瞬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汗,迅速地开口认错:“属下知晓……属下知晓!属下这就下去自领责罚!”
他怕极陆乩野下一刻便开口要了他的命,行了跪拜大礼后慌不择路地爬起来退下去领罚。
周骞的离去让殷乐漪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松懈了几分,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尚未得喘息,眼神毫无防备的和面前的少年将军对上,她即刻戒备起来,紧张地不敢再泄露一点情绪。
陆乩野眼帘一抬,无甚表情地从她脸上移开眼,冷声下令道:“严加看管。”
魏军得令押回殷乐漪,两名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将士从回营的士卒里走到陆乩野后方。
这两人是孪生兄弟,兄名为傅严,弟名为傅谨,都出自越国公陆府,乃是陆乩野的心腹。
三人一行走向主帐,傅谨在后方低声道:“算周骞那厮逃过一劫……”
陆乩野带兵以残酷闻名,他行事手段狠辣不羁,在他麾下的兵若有失察渎职者,从无例外都是丢了性命。
陆乩野漫不经心地抬手拂去肩上雪,“不过是个离死不远的蠢物罢了。”
傅严傅谨两兄弟面面相觑。
傅严谨慎地询问:“公子此话何意?”
陆乩野嗤之以鼻道:“与亡国公主有染,陛下必不会再留他性命。”
他们那位皇帝陛下生性多疑,为了消除隐患,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
眼下他既已下令灭了晋国,就绝不会再为自己留有后患。
陆乩野点醒他们兄弟二人,“芙蕊必死无疑。”
而色欲薰心急着和芙蕊扯上干系的周骞,以及军营之中企图染指芙蕊之人,皆是在自寻死路。
傅严傅谨两兄弟领悟其中深意,异口同声道:“属下明白。”
陆乩野行至主帐前,士卒恭敬地为他掀开帐帘,他欲要挥退这几人,抬手时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一件物什。
他垂眸一瞧,发现是那芙蕊公主妄图用来自戕的发簪。
式样是朵并蒂芙蕖,叶片簇拥着花蕊,清雅别致的很。
尤其是簪身上分明沾染了血,此刻却散发出一股极淡的幽香,隐隐约约竟快要盖过那血腥气,将香气留在他的指间。
陆乩野眉心微蹙,似是并不喜欢这股香气。
“傅谨。”
“属下在。”
陆乩野回头,余光倏尔瞥见远处一抹被魏军押送着走的粉色身影,明丽淡雅的如同一株芙蕖,在这茫茫大雪之中显得单薄,却又格外动人。
可惜是朵被他人扼住咽喉的芙蕖花,再动人也不过是将死之物。
陆乩野的眼神从那抹身影上无波无澜的掠过,将手中的簪随意的抛给傅谨,走进主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