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尘(第1/5 页)
顾识危一去北漠数载,从那地方捡了个女子带回来,明眸皓齿,倾国倾城。止央心有不悦但忍了,想着她与帝尊情深似海,夫妻情意非旁人可以动摇。
后来,她得知这女子是帝尊年少落魄时的白月光,帝尊有意将人留在身边,誓不抛弃。止央笑不出来了。
再后来,她发现这白月光是在凡间灭她满门的真凶。止央怒了,只想杀之报仇雪恨。
她跌跌撞撞跑到顾识危跟前,想起林家横死的数百条人命,啜泣着,盈盈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难言隐痛。顾识危不明所以,轻柔地为她拭泪后等着她开口。
“她是灭我满门的仇人。”
“谁。”
“瑶迦。”
当年在凡间灭她满门之人留下一块残铁,多年来止央锲而不舍地用灵息洞察术探查,现在那残铁上的气息与瑶迦一致。
“此事容后再议。”
证据都摆在眼前了,帝尊却轻拿轻放,按下不表,对她言辞敷衍,顾左右而言其他,分明有意包庇,甚至为防她贸然出手伤到瑶迦,不惜出动潜息卫日夜护人左右。
真是好一番情深意切,但止央能耐,蛰伏数日,任他千防万防,她终是将剑架在了瑶迦脖子上。
茫茫雪原,止央正拽着瑶迦疲于奔命,狂风割开她的喉咙,绒雪盖住她的眼睫,身后光明境的修士御剑铺天盖地地涌来堵住她的去路,四面八方,水泄不通。
绝路,断崖边,再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止央的握剑的手不禁微微发抖。
“夫人,千万缴械投降,勿做困兽之斗,潜息卫的手段您再清楚不过。”李桑结劝阻道,“您不该挟持瑶迦姑娘,她是帝尊的贵客,且手无缚鸡之力,若伤了人,帝尊怪罪下来,夫人也难担待。”
止央扫视着如天罗地网般的包围圈,冷眼对李桑结道:“帝尊呢?”
“帝尊正在赶来的路上。”
“也好,”止央想起近日种种,嗤笑一声,“那便叫他与我当面对峙。”
“当面对峙?”一道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稍显森寒。
来人步音沉缓,潜息卫察觉到帝尊威压,收拢视线屏息敛声,不自觉地向两侧退避,让出一条宽阔之道。顾识危一袭紫衣徐行其间,神色冷峻,叫人不敢直视。
“止央,你胡闹过头了。”
渡微帝尊剑眉深目,额间一道细长的紫痕,他右眼少年时受过伤,一直用眼罩覆着,从不轻易示人。
顾识危甚少喜形于色,此刻大抵是有些不高兴,看人犹如冷电过境。
二人隔空对望,缄默无声,谁都在置气,谁都不肯服输。
俄顷,顾识危才道:“过来。”
止央摇头拒绝,顾识危便又道:“至少先把剑放下。”
她在潜息卫的追捕下翻山越岭,一刻不曾停歇,他一句话都不问她连日来是否安好,可曾有风扰乱她的发髻,可曾有雨吹打她的衣衫。
到头来他最关心地竟是瑶迦的安危。
这倒是提醒了止央,她将长剑横在瑶迦颈间,稍稍用力,冷兵割破女子细腻的肌肤,血痕乍现,好似一道红线绕住雪颈。
但这吓不住瑶迦,她面无半点惧色,似乎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被止央挟持后她尚镇定自若,如今帝尊来了,她自是云淡风轻。这会漆瞳正幽亮地看着顾识危,悠悠抒情道:“我知君必护我周全,使我无虞。”
瑶迦的笑容,止央看在眼里着实扎眼,说是嫉恨也不为过,为削弱瑶迦的气焰,她手上用力将剑往里又送了一毫。
顾识危忍下心中烦躁,道:“你非要因她,与我为敌吗?”
止央一时怒火中烧道:“分明是你要为了她与我为敌!你明知她是我的仇人,却有心包庇,阻我报仇。”
她环顾四周,但见一圈潜息卫衣袂纷飞,持器蓄势待发。曾经,这些人曾赴命伴她左右,护她于风雨,卫她于危难,昔日怎样为她驱敌做她的依仗也如今便怎样做她的敌人,对她执剑相向。
左右不过是帝尊一句话而已。
止央苦涩道:“说到底,瑶迦于你,不过外人,我才是你的妻子,如今你却要为了她出动潜息卫对付我。”
她心有戚戚,说罢,泪已两行。
潜息卫追捕她时,李桑结说帝尊指令,夫人生擒,但切不可伤到瑶迦姑娘。
风雪迷人眼,热泪不过须臾就凝成冰霜,止央看见远处的界碑上刻着无情崖三个大字,所谓无情,恰如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