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道士(第1/2 页)

虚景之中接着变化。

转眼间雨住云开，日出天明。

青壶观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道士，手里拎着一把扫帚。

昨夜狂风骤雨，道观门前吹落了不少残枝败叶，那道士出门开始清扫。

他一边扫一边走，避开了柳树的遮挡，抬头一眼就看见树上挂着的尸体。

他吓得扔了扫帚，连忙惊叫着回去喊人，不一会四五个道士涌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老道士。

几人七手八脚将女尸解下来，却见人早已凉了。

老道士却并不慌乱，命弟子卸下一扇门板，将尸体先安放在道观里，取白布遮体，又安排一个弟子下山报官。

过不多久，一队捕快、仵作、刑房推官上得山来，查看死者，询问道士，检验尸体。

到了午间又有捕快带着几人上山，听他们说话，其中一个年纪大的是当地保长，另三个中年人却都是柳红钗的兄长，但是这三个兄长具是一脸木然，面上毫无悲痛神色。

保长与那刑房推官相熟，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隐约听见，似乎这柳红钗名声不佳，又说与蔡举人的公子如何如何。

柳红钗三个兄长那边又起了争执，他们三个竟然谁都不肯给妹子收殓尸体，只认了人，画了押，互相推诿几句，就各自下山去了。

人是自杀，当然算不上案子，官府的人也要离开。因义庄距离此地极远，刑房推官与保长捕头商量一下，便吩咐捕快，把尸体拖去乱葬岗掩埋。

但是那老道士却心中不忍，他知道埋去乱葬岗就等同是喂了野狗，对捕头说道：“既然这女子死在我青壶观外，也算一桩因果，就由我道观给她收殓吧。”

捕头自然求之不得，旁边一个小捕快却多嘴问道：“只听闻和尚讲因果，你们道士也讲因果么？”

捕头踢了他一脚，似是怪他多事。

老道士点头答道：“不错，太平经有云，天道承负，因果报应。我道家也讲因果的。”

捕头连忙恭维了老道士几句，似乎怕他反悔，也急忙带人走了。

老道士派两个弟子下山买来一口薄棺，将人收殓了，设了个简单的灵堂，准备明日将她安葬。

说是灵堂，却连个牌位都没有，只点了线香素烛，又供了几个饽饽。

此时天色已然甚晚，老道士安排四个弟子，命他们在棺前将《洞玄灵宝救苦妙经》、《太上三生解冤妙经》、《青幽玄都度亡经》三篇经文念诵一遍，以超度亡魂。

老道士走后不久，一个留山羊胡子的中年道士道：“三位师弟，愚兄那里还有几张安神符没有画得，蔡举人那里催得紧，诵经的事就有劳三位师弟了。”

这中年道士离开之后，一个高个道士站起来：“二位师弟，我才想起来，昨日采回来的牛膝与山茱萸还未曾收拾妥当，昨夜又沾了雨水，耽搁不得，诵经的事就劳烦你们两人吧。”

这人走了片刻之后，第三个胖道士又站起来：“哎呀！商师弟，我忽然觉得身体不适，腹内疼痛难忍，恐是受了寒凉！你先念着经文，为兄去歇息片刻，一会好些了就回来换你。”

三个人各有理由，前后都走了。

剩下的这个姓商道士约莫二十上下年纪，早上正是他发现了柳红钗的尸体。

三个师兄走后，他呆了片刻，看着地上只漆了一遍的松木薄棺，长叹一声。

“天地为炉兮，

造化为工。

阴阳为炭兮，

万物为铜。”

他盘膝端坐，按着师父的吩咐，从头至尾，认认真真地诵读那三篇经文。

经文念诵完毕，已至深夜，他才起身离开。

白如意这时又道：“天道之下，人妖殊途。虽有机缘巧合，但是人的魂魄融入妖的躯体极其艰难，其时柳红钗魂魄孱弱，如同狂风暴雨之中的一支烛火，差一点就要熄灭，就此魂飞魄散。

正是这位商大师，诚心定意为她念诵了三篇安魂经文，才让柳红钗的神魂安定下来，就此得以存续。”

喜子奇怪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红钗告诉我的啊。”

罗具梁看向柳红钗，只见她盯着虚景中商道士的背影，目光空洞。

白如意再次挥手，虚景极速加快，好像开了八倍速。

日月穿梭，星河明灭。

不知又过了多久，只能大概看见青壶观里的道士一个个或是老去，或是离开，又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