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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杆丈八长的黑穗长枪滴下。他看了看我们列成的队伍,朝我一抬刮得铁青的下巴,嘿嘿一笑:“怎么样?”
此刻离他那第一箭落下的时间还不到半个时辰。
瀛台白跳下马来,将缰绳扔在马背上,朝我说道:“这一刀够吕贵觥好好想一想的了。”
张方也骑在他的黑马上一蹶一蹶地过来,他用手抹了抹脸上的血,用教训的口气对我说:“你们挤得太密了,我手下两百人就可以兜你两翼,放马一冲,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赤蛮笑嘻嘻地把他拖到一边去:“别胡扯了,老张,你们没全杀光吧?也给我留几个。”
张方嘿嘿一笑,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液,说:“也就杀了他们三四千吧。不过倒真未必轮得上你,那拨人就跟群流氓似的,只要痛击跳出来挑头的,其他人就会惊慌失措地后退。只要武威三阵不输,这些孙子立马就会倒转屁股,与我们站在一边。”
老白的右耳朵还在流着血,他恍若不觉,兴奋地揪住那匹大白马,跟上来问:“老大,要不要往前压上去,一直杀到大望山下。”
“不要,”瀛台白想都不想地说,“全退回来。我们毕竟兵力太少,他前卫虽然大败,并未伤筋动骨,一旦把敌人挤压得太紧,反而容易僵持。”
瀛台白的手一抖,将枪头上刺着的那颗头甩在了地上,一串血也随之飞到了空中。他将长枪揽在胳膊里,大声喝道:“再打一战,凭他们那个傻王的性子,青阳人就该动了。”
我点了点头,朝着浓雾笼罩的大望山望去,说:“希望铁狼王也有好运气。”
第二次大战来得比我们预料得要快得多也凶猛得多。
连重治杀红了眼,他连夜收拾起败军,割断自己的头发,不等吕贵觥责问的檄文送到,就驱赶着部落联军朝瀛棘大营再次压来,决意不胜就死在前线上。在督军的青阳卫队的威逼下,瀚州联军的骑兵线如接连而来的浪潮一浪接一浪地撞击在武威卫和豹韬卫的防线上。
赤蛮的豹韬卫人数虽少,却来去如风,也尽抵挡得住我的左翼。
武威卫更是在瀛台白的愤怒下席卷右翼,他的怒火如同一匹巨大的瀑布充斥四周,像洪水一样打着旋涡朝前扑去,把前面的敌人淹没。跟随在他后面的是可怕的黑白双色的洪流。这些年轻的武士们确然没有损毁先辈的威名,他们攻如霹雳,守如大山,黑白分明的甲士成对地向前跃马冲杀。愤虢侯的黑马所到之处,如同龙卷风摧折断那些朽败的林木,将断枝和碎叶抛撒到四方,没有哪一员敌将当得住他的一击。
武威卫和豹韬卫如同两根扬起的犄角,交互冲杀,死死地将万余瀚州联军挡在了白狼营射程之外。虽然这数万人披挂着满身的血,就在我的眼前纠缠在一起混战,我的白狼营却静悄悄地立在原地,连一箭也没放出去。瀛棘王的白牦牛大纛始终高高地飘扬在瀛棘大营前,如同任凭大海怒潮如何冲刷也不动摇的礁岩。
那一战前,瀛台白树起一根指头告诫我:“树起你的大旗,让它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一把搂住我的肩膀,把它猛拉向自己,这一动作如此突然,让我猝不及防,一头撞在他的胸甲上,撞得头晕眼花。
“记住了,”他那张狰狞的面孔就树在我的面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老六,你一步也不许后退。如果你后退了哪怕一步,所有这些人——”他用手划了一个圆,将身后如标枪一样挺立的武威卫,赤蛮的三百死士,那些站在我身旁的白狼营的孩子们都划了进去,“这些瀛棘汉子,可就得全死在你手上。”
“我明白了。”我左右看了看,跳下地去,拔出腰带上的破狼,在离后三尺的地方画了一根线,“这根线就是我的死亡线。只要我从这儿后退半步,无论什么人,都可以杀我。”
“嘿嘿,”瀛台白怪笑了一声,看了看白狼营的小孩们,“只要你的旗不倒,他们又怎么知道——瀛棘的大阵中心,就是我们最脆弱的地方呢?”白狼营的小孩们拉着马站在原地发呆,他们把腿都站麻了。我们站的队型极其疏散,按战典规定,应该每三肘距离站一人一马,但白狼营却是每五肘一人一马,再加密设旌旗,透过浓雾看时不像二千五百人的一卫军,倒似一支雄健的万人队。两翼灵活机动的豹韬、武威两卫又如两柄锋利的弯刀,让他们不敢贸然深入。
我瞪圆了眼睛要求说:“浑六勒,如果我在这边敲起急唤鼓来,无论你在哪里,都得来救我。”
“好!”愤虢侯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震得我脏腑一阵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