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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还曾结拜兄弟来。”应伯爵才待要辩,只见西门庆上前揪住胸脯,拿出尖刀,把伯爵二目剔去,昏倒在地。西门庆留下一根柱杖道:“教你也受受,替人现眼!”伯爵梦中叫饶,只听得一人抢醒道:“应二爹,你如何在这里?”
原来是构栏里郑春儿为姐姐郑爱香来庙上谢神,遇见应二在廊下打吨,因此认得他,才来叫一声,把梦惊醒。伯爵起来,搓了搓眼,认得是构栏里小优郑爱月的哥哥郑春,忙问道:“你在那里来?”郑春过:“我来替俺姐姐郑爱香上纸哩。他病了—月,才好了,今日来还愿谢神。二爹,这几年就没见你。
因何在这里,不到咱家去看看?“伯爵道:”我有十年没到这里,把门都改得通不认得了。“因问道:”李铭、吴惠这几年也没见他,如今都在那里了?“郑春道:”二爹,你还不知么?如今李日新做了金朝斡离不都督的小舅,他姐姐、姑娘都在府里做了太太,好不富贵哩。上年写书来叫了吴惠去投他,把吴银姐送在王爷宫里,如今做了嫔妃。他吃了一个守备的俸,打着黄伞,满东京谁不怕他。只落得俺们,穷得通不像了。“看了看伯爵,穿着一领蓝布破直裰,袖子少了半截,油透的毡帽,卷着沿边,皮掌的蒲鞋,只缠了一条脚带。
旧日油光的胖脸,瘦得尖长了。满脸的愁纹,一鼻凹灰,恰像几日没有饭吃的。道:“二爷,你如今坐着等谁哩,”伯爵想了一想:“如今说是我穷了,这小忘八怎肯招惹我上门,不如且骗他一骗。”望着郑春道:“我这一向在东昌府和一个布客来卖布,有五百两银子本钱,他闻你家爱月儿,待来寻个表子。我百忙里想不起你家门首住在那里,到了庙里。等等这布客,至今还不到,因吃了几钟早酒,醉了,就睡着了。”
又问道:“如今构栏还有几家,韩金钏儿、赛玉儿、一秤金儿,都还在那里住,”郑春道:“二爷你不知道哩,当初这构栏四五十家,少说也有百十个姐儿,如今还没有十数家子。都是乱兵后抢得人亡家破,一只锅也没有,才来这里住着,时时怕县里叫去当差,答应这来往营里的爷们。但有些身分的,俱躲在乡村里熟人家去了。俺家爱月,从那年金兵破城就抢去了,只有俺姐姐郑爱香,今年也三十多岁了,单单支着这个门户。俺妈妈是杨梅疮结毒发了,全下不得炕,如今年景荒乱,那讨个嫖客,这些兵来养马的,每日来闯门子,大刀背打着要酒吃,白白的坐了房,谁可贝—个钱么。俺姐姐病好了,也要离了这构栏,将来做了个孤坟坛,只好住鬼罢了。
二爷有甚么好生意,替俺帮衬,也不敢忘了你老人家。“伯爵见郑春认真了,笑道:”这客人姓赵,号西泉,也有一二千本钱,驼了五百筒布来,临清发不开,投着我卖。如今把货卸在狮子街酒店里,要个表子包月,曹我等他。这半日还不到,坏剑? 想是兑银子去了,如今我且到你家里,安排下酒饭,等等就在你家爱香房里陪他两宿再看。“哄得邓春笑道:”二爷,咱家里去坐着,在门首等,不强似冷庙尽白坐的?“伯爵得不的一声,和郑春出庙,转过一条巷子,一周回都是破墙。他家住着五六间草房,那讨当初那些齐整门面、风流的铺设来。
但见:
门楼倾倒,巷户歪斜。青楼翠馆,化作瓦砾蓬蒿,锦瑟瑶笙,变做蛩吟萤火。破墙无瓦少花开,站两个怪绿乔红丑妇;小巷有门稀客过,坐几个钻头缩项乌龟。往来顾客,轿夫扛夫骡夫,松腰不过百文;上下应官,大姐二姐三姐,见面多是一拶。花落不能招舞蝶,草深常是见乌啼。
进得门来,老虔婆柱拐出迎,全不认得,问郑春道:“是那位爷?我老眼花了。”郑春道:“这不是常在西门庆老爹家的应二爷么。”虔婆点了点头让坐下了。郑爱香迎出来,穿着件旧青绸女衫儿,白丝绸裙,下面都破了边儿,面黄肌瘦的,也是病才好了。叙了几句寒温,坐了半日,一钟茶也不上来。
伯爵忙叫:“郑春,你去门前,看着一个骑秆草黄大骡子的客人,后面一个管家,背着个大跨箱,上写察院封皮的,就是赵大爷,要约下来你家吃午饭,就过夜的。看着他休要过去了,倒叫咱坐着等个不耐烦。”哄得个郑春在门首等客去了。
那郑爱香积年行院,进门见伯爵穷得不像,因此不甚接待。
闻知领客到门,忙起去安排午饭。道:“二爷休笑,还看俺是丽春院里有体面的姐儿,如今一顿饭也整不来。自从乱后,那有个好人到这里,无非是些穷兵宫差的爷们,住一夜就走了,那个敢留他住,当初西门老爹在曰,二爷来到,—时间酒席那件没有。如今这院里也没了人,那些酒店鱼肉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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