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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卿即时也就回了拜,见船上拿着两三架天平兑银子,才知是个盐商,玉卿越发感仰他下交之意。待不多时,那苏州艄公替玉卿另赁了一只大浪船,越发齐整。玉卿这里先使樱桃过去,把皮箱行李一一运过,那苗员外见玉卿移船,料银瓶出来要从大船边过去,把船窗半开,睁睛久等。见银瓶从小船上过来,扶着跳板上那浪船,好不婀娜:花有娇香玉有情,淡描轻染自盈盈。
世间多物皆堪画,止有风流画不成。
苗员外一看,才知道:曾经大海难为水,看过巫山不是云。这不枉了是个美人,空自搽脂抹粉,乱唱胡弹,堆千积万,只好替这人提鞋罢了。回到舱中,寻思了一会:“我看看这人来得古怪,就是巢窝里,也没有这样绝色。敢是在那王侯府拐出来的,也不可知。”即写一请束,是“翌午奉扳雅会”,过了船投与,玉卿谢了,明日赴席。玉卿恃着手艺,要在扬州子弟行中夺萃,又见朋友敬奉他,如何不喜。
到了次日,穿了一套新衣,过这盐船上来赴席。苗员外早已筵开锦绣,褥列芙蓉,船上好不齐整。扬州繁华所在,何物不有。摆的响糖、八仙、甘蔗、狮鹿果面杯盘。行了安席礼儿,苗员外见玉卿年小面嫩,渐渐逗他说:“这萧和琵琶不是这里传授。”王卿夸道:“汴京王一娘是大内里乐师,小弟学了十年,还赶不上他的指拨。家房下是李师师府里的传授,记的大套数多些。”玉卿又吃了几杯,心里发痒,就讨琵琶,弹了一套。那苗员外赞之不绝,道:“小弟从不曾见此妙弹!如老兄不弃,肯同一拜,即兄弟一样。小弟出妻献子,还替兄做得些事,不枉今日一会。”郑王卿那知是局,见他是盐商,结得这个朋友也不枉了我江南的事业,就起身来道:“小弟极有此意,只不敢高扳,既蒙不弃,小弟执鞭随蹬,亦所甘心。”即斟过一钟酒来,放在苗员外面前,纳头便拜。问了年纪,苗员外三十八岁了,玉卿十九岁,理当为弟,受了一拜,即叫船上小郎二十多人,俱来给玉卿磕头。
玉卿感激,甚不过意。苗员外又传董玉娇来,叔嫂行礼。这王娇才二十一岁,打扮的艳妆花面,从后舱出来。玉卿忙忙下礼,苗员外搀手扶起。两人平拜了,即取椅来横头而坐。
玉卿偷眸一看,好色心邪,偏看着别人碗里馒头是大的。心里算道:“银瓶到如今,和良家一样儿,不会奉承,怎么比得此人!一双秋波斜视,定是凤月高强。”又不好正看,只得彼此送情。原来董玉娇故意要勾搭郑玉卿,好看他的老婆。
苗员外叫玉娇:“让一杯酒,取琵琶来领领郑贤弟的教,他东京是官院里传授,着他点拨点拨。”这玉娇先满满奉了一大银鼎杯,取了琵琶,唱了一套:【江儿水】则道是淡黄昏素影斜,原来是燕参差簪挂在梅稍月。眼看见那人儿这搭游还歇,把纱灯半倚笼还揭,红妆掩映前还怯,手燃玉梅低说:偏咱相逢,是这上元时节。
【前腔]止不过红围拥翠阵遮,偏这瘦梅稍把咱相拦拽。喜回廊转月阴相借,怕长廊转烛光相射,怪檀郎转眼偷相撇。
【六犯清音】他飞琼伴侣,上元班辈,回廊月射幽晖。千金一刻,天教钗挂寒枝,咱拾翠。他含羞启盈盈,笑语微。娇波送,翠眉低,就中怜取则俺两心知。少甚么纱笼映月歌浓李,偏似他翠袖迎风惨落梅。
恨的是花灯断续,恨的是人影参差,恨不得香街缩紧,恨不得玉漏敲迟。把坠钗与两下为盟记,梦初回,笙歌影里,人向月中归。
唱毕,玉卿夸之不尽,因说道:“小弟既蒙不弃,先来取扰。
容次日具一个薄酌,请二位兄嫂到了小舟,也是天假良缘,使弟妇拜见。“苗员外费了这场心,原求这句话儿,忙道:”老弟客边,厨下未必有人,到是小弟携一席过去领教。“玉卿笑道:。‘老兄看得小弟就不成人了。叫包席的安置停当奉候,只是亵尊些。”说毕,又让了几杯。玉卿有酒了,取过萧来卖弄他本事,吹了一套《关山秋月》,真有穿云裂石之声。
董玉娇儿也赞不绝口。苗员外使了个眼色,董玉娇已知其意,把脚轻轻一勾,玉卿瞧着苗员外回头,烛影里也就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董玉娇把一个三事汗巾儿挽着同心结香囊,悄悄送与玉卿袖中。苗员外故意推醉,任凭他二人猜拳饮酒。玉卿饮至三鼓才过船来,银瓶还点灯相待,斟了茶给他吃了,夸:“这苗员外义气,拜交兄弟,使他令夫人出来相陪,原来也是个妙人儿。咱明日也备一席酒回他,少不得你出来也回他个礼儿。”银瓶道:“人生面不熟的,怎好出去?”
玉卿道:“他江南的风俗不同咱北方,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