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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通病,选择困难,蹲在货架前对比挑选半天也拿不定主意。贺繁推着购物车站在一旁等,并不催促,反正他回去也无事可做。
t是家有名的华人连锁超市,基本整个亚洲常用的调料都能在这买到,他读书的小城市没有,但多伦多隔几个路口就有一家。那时候他在搬家公司打工,每个周末都会跟车跑一次多伦多。别的员工嫌车程太久推三阻四不愿意去,就贺繁特乐意接这种活儿。反正长途也是计时薪,给的小费又多,还能在车上睡觉,在哪儿睡还不是睡呢。
他身形瘦削,力气不算大,但老板看好他勤快细心,从来没有磕碰过客人的家具电器,每次还会主动帮忙开一段路,只要一接到长途工就会带上他,回程之前再一起去t采购,买点酱料熟食速冻饺子之类的带回去。
贺繁拿好几样食材和调料,又顺手拿了一盒薄荷糖。购物车里其他的都是jessica买的,零食饮料染发膏,几样他认不出是什么的小玩意和一盒护手霜套装。等结账的时候jessica想起还差了一样,叫贺繁先排队,自己又折回去拿。
轮到他们时jessica还没回来,贺繁听她说要用积分卡换新年礼物,自己拿不了主意,就想把位置让出来给后面排队的客人先结。
临近年关采购的人多,收银台左右两边都开放,站了两排人,把过道挤得更窄了。贺繁想把购物车挪出来还真有点不大容易,找了半天角度,可不知哪下力道用得不对,车一歪,正好撞上对面那排一个男人的小腿。
他赶忙正过推车要跟那人道歉,却在那人转过身的一瞬间表情凝滞,噤若惊蝉。
两人劈面相对。
七年了,贺繁还是一眼就能把他认出来。
有一瞬间江代出觉得自己被推车撞了的应该是脑子,不是腿,还撞得不轻,才导致这会儿出现了幻觉。
异国别地,街上随便找的一家超市,狭窄的收银过道里正在与他对视的人,眼熟得让他心惊。
会是他吗?能是他吗?
起初的那点不敢置信,都在见到那人脸上惊愕的神情时得以证实。
四目相对,时间似静止,周遭人群的喧哗窜动仿佛都一瞬间随蒙尘的过往隐去了鲜明,唯有心底某处陈伤再次怦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声如裂帛。
贺繁。
江代出定在原地,好像是被什么抽空了身体,五蕴皆空,五感全失。收银员不耐烦地连问了几遍“刷卡还是现金”,身后排队的顾客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可江代出无知无觉。
“贺繁!”
离着不远处传来一道清悦的女声。
jessica微喘着气小跑到贺繁跟前,将怀里抱着的卫生纸塞进已堆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家里纸快没了,排到我们了吗?”
她朝前面收银的队伍里看了看,把那袋纸在车里调了个角度。没注意到几米之外的另一个男人灰沉的脸色,也全然不知身旁站着不动的贺繁内心里已是沸反盈天,握着购物车的手指骨节已经攥得发白了。
忽见面前多出了一个人,江代出这才回魂,转身从钱夹里抽了张卡示意结账,密码按了三次才对。他表情眼神皆是冷淡,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超市。
不该有那一刻的失态与不知所措的,这都多少年了,他不能还一见着贺繁就走不动道啊。
都不知是怎么脚步虚浮地走回停车场,找到车的。江代出拉开车门将自己整个僵硬的身体塞了进去。
室外停车场的车内温度与外面相差无几,他开着暖风靠在椅背上暖了自己半天,却还是忍不住地生理性打颤。
兜头一盆冷水浇下的感觉真是难过。
他之前已经领教过一次了,冷了七年,好不容易他的真心热血快凉透了,好不容易他才习惯了,如今又是重新一盆。
等他彻底缓过神来,停车场内已然空无一人,只有为圣诞节做装饰的彩灯一闪一闪地发着微弱的光。四周安静得仿佛刚才只是他在车里睡着了,做了一场倒错的梦。要不是他手里还握着来不及放回钱包的卡和一盒薄荷糖,他真的会怀疑自己只是又做了梦。
路上江代出的胃就开始疼,车停得七扭八斜地就上楼回了家,一身冷汗地倒在沙发上。
胃病已经是他这些年的老毛病了,神经性的,思虑多心事重时一准儿犯,中西医轮番看过几年,依然顽固地久治不愈。后来他了悟到了,这病想要好的话,除非他从没认识过贺繁那个王八蛋,就不治了。
中西胃药齐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