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1(第1/1 页)
黑马台球厅背后的小巷里,我站在厕所的外墙边,四处张望,确认无人后,踮起脚,伸手从窗台拿出了背包,转身狂奔向了郊外的河边。
现在已是汛期,河水激荡东流。我厌恶似地脱掉身上带血的外衣,狠狠地扔进河里,接着把书包里的外衣拿了出来穿上。这一切都和预先的计划严丝合缝,计划进行得异乎寻常的顺利。此时,疲惫、惊恐和伤痛接踵而至,我无力地瘫坐在河边的一块巨石上,望着对岸林立的高楼,我知道:这座熟悉的城市已不再属于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将是漫无边际的逃亡。母亲,犹如一块横亘在心里的山峰,难以翻越、无能为力,我不敢想象母亲在看到她枕边的离别信时,会是怎样一个景象。
提着鱼竿的两位老人从远处走来,我急忙背起书包,翻出上衣口袋里的火车票,仔细看了看,又稳稳地放了回去。
“开往b城的第424次列车马上就要到站了,请上车的旅客做好准备,在检票口检票”广播里的女声普通话不太标准。
检票口,几个警察站在一旁,我有点担心,小心地偷看,和一个高个子的目光对碰后,急忙低下头从包里拿出车票,高个子警察打量了下我,把目光又投向了远处。
进站后,人群犹如行尸走肉,僵硬地站成几列,一群人表情各异、探头探脑地张望。手上的火车票是三天前用积攒了多年的压岁钱买的,我发神地看着车票,不知道b城在哪?自己去b城干什么?
列车终于进站,我钻进了车里,机械地顺着前面的人群前行,走到第五个窗口停下,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对面一位长发的姑娘,流着眼泪,手紧握着从窗外伸来颤颤兢兢的手。
“小心身体,妈这边你不担心,好好学……”窗外泪流满面的老人,银发随风飘荡。
我鼻子一酸,想到了母亲,眼泪簇拥着往外流,又急忙拧了拧鼻子掩饰。对面的姑娘看了一眼,又接着和她母亲说话。
列车启动了,轰隆轰隆的铁轨声告诉自己正远离这座熟悉的城市,远离原本平静的生活。我疲惫地爬在列车桌上,努力地闭上眼,拼命地回避着母亲身影的出现,但都是徒劳,冰冷的眼泪顺着脸庞滑落。
隐约地感觉眼前有东西在晃动,睁开眼,是对面姑娘递过来的手绢。
我坐起来,用手擦掉泪,摆了摆手。
“第一次出来?在哪上学?”姑娘红肿的眼,认真地看着我问。
“谢谢”我捏了捏鼻子,把视线投向窗外。
“我叫王舒”姑娘仍盯着我看。
我回过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姑娘,感觉和班上陈田田长得挺像,只是年龄大了些。
“你好!”我不想说话,尽量用冷漠来减少对话的发生。
“想家?第一次出来都这样,男生也一样。”王舒对我笑。
我礼节性地回笑了一下,接着报以沉默,王舒不再发话,倚着头养神。窗外的田野、树木都在飞速后退,远处的夕阳留下了一抹血红。
“盒饭,5元一盒”餐车推了过来。我瞧了瞧上衣口袋里两张揉成一团的十元,这是多年压岁钱的余额了。
“给我一盒”王舒再次看着我“你要吗?”我闭上眼摇头。
“我要一盒”王舒拿了一盒,放在了桌上。
“面包,谁要面包”一个老头大声吆喝。
我睁开眼,招了招手,“多少钱一个?”
“1元”
“给我一个”说着递给了老头一张十元,老头麻利地找完钱又接着吆喝。
“有烦心事?”王舒笑眯眯地问。
我心里厌烦,继续摇头。
“你叫什么?”王舒依然不放弃提问。
“别人不理你,想聊天,哥陪你!”王舒旁边的瘦小男人猥琐地笑。我身旁的胖大嫂白了王舒一眼。
“叫我阳光吧”我坐直,报以微笑。
瘦小男人见王舒不理他,打开背包,拿出一包花生和一瓶二锅头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