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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带这样的怨念死去、沉没于东海,这儿冻骨荒冷,与它们向来最喜爱的灼热不同,身躯越往下沉,离那片光明越远,身上火焰,一点一点熄灰,再也不剩温暖。最后,更遭海中小妖争抢血肉,一块块,撕咬啃食……如何能不恨神族寡情?如何能不怨神族冷漠?如何能?!它使尽全力,追啄着两名神族,倾泄久未消散的亘古积怨。每一次利喙落下,便是天崩地裂的巨震。狩夜卸了它两边翅骨、一支腿骨,它早无痛觉,眼中只剩开喜和破财,寻着那股神息而来。一开始,两人光顾着逃,但相视一眼,彼此都颇不解,他们逃啥呀?这儿又不是魔境,他们仙法没给受限呀!“我本来是打算保留体力要孵蛋……”开喜停脚步,口吻颇带叹息,开始甩手热身。“我只是一时被它的体型吓到。”破财也驻定不动,面向金乌尸骨,小膀子左三圈右三圈。金乌尖高高仰起,正欲再狠狠啄下,将两人刺穿压扁。狩夜沿着颈椎骨奔驰而上,每一记重步,皆踏碎一截椎骨,抵达它后脑杓,挥枪将之击碎,却不及阻止尖喙疾坠速。下方那两只也并非软柿子,一人送出一掌,把巨型尖喙轰个精光。“糟糕,出手太重!快找找有没有蛋——”开喜这才想起这件大事儿,满海水间碎骨漂浮,她急寻疑似蛋的玩意儿。找了好一阵,不得不作下结论,第一只遇上的,八成是公金乌。并且血淋淋呼应了前言,天不从人愿,第二只也是公的,第三只有可能是母的,却没找到蛋。与庞然大物的尸骨作战,虽不算太艰钜,只是缠斗费时,一场打下来,体力仍是吃不消,尤其处于深海,不若天上人间轻松。砍完第三只,三人商讨后决定,鸣金收兵,埋锅造饭,要打,明个儿再继续。就地寻了处平坦,拿第三只金乌被砍碎一半的胸椎骨当蓬架,开喜造了个无水巨泡,阻隔海水。破财嘴里还咬着半块干粮,在狩夜腿侧,人已经睡成一小团。依柔软腿枕来说,他弃开喜而狩夜,九成九是方才狩夜去搬胸椎骨时,开喜凑到崽子耳边嘀咕的那番——“连我也想收狩夜为徒了,耐操好用又听话,沉默寡言不啰嗦。”开喜此言,发自肺腑。破财一听不开心了:“不行!狩夜是我的!我先看中的!喜姨你不可以跟我抢。”“你同他提过了吗?他答应你了吗?哼哼哼,当喜神的徒儿,远比成为穷神徒儿来得威风吧。”她故意逗孩子玩,知道如何搭腔,最能惹得他哇哇大叫。“喜神身边不合适跟着一身黑漆漆又戴着凶脸面具的人!他跟我比较相配!”“一只金毛闪闪的穷神,自己身边哪里合适一身黑漆漆又戴着凶脸面具的人?”当时争执到此打住,因为他们口中相争那一位一身黑漆漆又戴着凶脸面具的人,已搬妥胸椎骨,折返回来。看来破财很是在意她的戏言,怕她真的来抢,从三人往胸椎骨底下一坐,崽子很明显隔开她与狩夜,防她如防贼。术力燃起的火堆,毋须添加柴薪,仍能散发温暖热意,于暗无天日的极深之海,维持一隅明亮,顺便温温水酒。边睡边嚼干粮的破财,喃喃道:“……我的……”口水挂在嘴角,几欲淌下。狩夜扯高覆在崽子身上的长袍,将人裹得更密实些。入夜的深海,冷得很有感。“狩夜,你曾拜过谁为师吗?”开喜吃完整块干粮,喝了口酒,咽下嘴中食物,好奇问。狩夜先是投来一睐,那一睐像在说:我?谁够资格当我师父?他仍是平淡回答:“未曾,魔族若拜师,也只是认可强者,并以击败他为目标。”所谓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魔族另有一套说法——今日为师,明日为食,强食弱,便是传承。看来破财的收徒之日,遥遥无期呐。 开喜心里默忖。见破财睡得很沉,是向狩夜问些……私事的好机会,开喜一向心直口快,不得罪人的也说,得罪人的也说,一张嘴全凭心里爽快,偏偏此时此刻,却不知从何开口。她张口,又闭嘴抿紧,又张口,再闭嘴抿唇,明明只是简单一句“忧歌已经迎娶了魔后吧?”,竟如刺鲠喉,吐不出,吞不下……好不容易脱口而出,仍是不争气的闲话家常。“你们当初怎没想过,向神族询问替代方法,找金乌卵这种事,对你们应该不算难事?”开喜!你这个废物!你想问的,压根不是这个呀呀呀呀——“即便问了,也得不到答案。”他瞥来淡觑。狩夜未言明的话语,开喜立马知晓。魔族困于魔境,神族多少带有放他们自生自灭之意。魔族好了,神族就不好了,与其如此,不如眼不见为净,将魔境排除于万物生灵之外,若他们自己挨不住魔境艰困,因而灭绝了,更好。世人说,神博爱,神无私,神一视同仁,她倒觉得,神祇是不想破坏得来不易的平衡。而魔族,向来被视为破坏平衡的不安定族种,尤其是上古斗神一族。“神族态度显而易见,你又为何要为魔境,如此奔波犯险,不顾性命安全,做到这般地步?”开喜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