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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来到一处绝丽美景,似曾相识,认真去想才记起来,昨夜梦中曾到此一游一一此时,开喜正是这般心情。“你等一等……这句话好熟,我在哪里听谁说过……你先别吵我,我快想起来了……做我能做到的……做我能做到的一一”她激灵一悟,抓紧脑中那道灵光,喊了出声:“那句话,明明是二代魔境先祖与那个谁的对话呀!”“你从何处听来?”狩夜眼光满是惊讶。“我受伤后,神识昏沉,梦见一名神族女子……她带我去看一出戏,戏里,将魔境点滴全演了一遍,你方才那句,我在里头听过,当时,二代魔主取影子做照阳幻阴之后、跟他身后驻足之人所言,我记得很清楚,二代魔主说“你得帮我了”,而那个谁的回复,正是你刚刚那些——”开喜自己越说,越觉突兀,当时听得含糊,二代魔主隐约喊他什么书输酥……书输酥……书输酥……她蓦地抽息惊呼。“书输酥……叔?夜叔?——狩夜叔?!”她双眸瞪得奇大,直直落在狩夜身上。不对呀,辈分不对!年岁不对!长相不对!一切的一切,都不太对呀!面具后方,似乎传来一声浅叹,低喵一句“原来如此”。“反正,你不会再返回魔境,告诉你也无妨……”覆面的狰狞面具,随狩夜右手摘取,缓缓挪开,露出底下那张鲜为人见的面容。熟悉的脸庞、熟悉的五官、“比魔首不知俊俏多少”的熟悉男子模样,映入开喜眼帘。这张脸,她在看戏时,见过好几回,总是沉静无声,伫守魔首身后。先是一代魔首之弟,后是二代魔首之叔。她尚处惊讶中,来不及咀嚼诧异,又听见狩夜说:“没有什么二代魔境先祖,从头到尾,以影子创照阳幻阴、以泪成雨、以血造林、以魔力维持魔境运行,都是忧歌。”都是忧歌。狩夜声嗓低沉,娓娓说来,那一段,她在戏里,没来得及瞧见的部分。“魔境里的魔族,并无轮回,我们被排除于上界命盘之处,若死,即魂飞魄散,这样很好,走也干干净净,毫无牵挂。”什么前世今生,什么因果业障,在魔境,全是虚无。有恩有恨,这一世如不能了结,便再也没有机会报偿。魔首与天女的混血,让忧歌成为唯一例外。“他不能算是纯正的魔,亦不属于神族,在魔境中,他不若他娘亲虚弱力衰,也不像他爸,受魔血所限,无法化强大力量为创世之力,优歌既能如你们神族,司掌剑物、重生,又能如魔族强悍、不易摧折。”狩夜声音未闻起伏,平平淡淡,一如他漠然却俊美的面庞,陈述着。“魔族造不出日月,忧歌可以;魔族无法转世再生,忧歌可以;神族无法在魔境维持神力,忧歌可以。正是这些“可以”让他作下那个决定——”那个决定。属神族之力,造出照阳幻阴,带来仿效日与月的昼夜交替,并赋子风云雷雨,为寸毛不生之境,植出些许盎然生气……光是这些,便耗尽忧歌所有神力,若他没有强悍的魔族血脉为辅,兴许早已力竭而亡。确实也离力竭而亡不远。神力创造魔境不该有的日月,魔力勉强维持它们数百年不灭,犹如两头燃烧的蜡烛,飞快耗损他的生命。魔族并非寿短之辈,然一旦动用所有魔力,同于以性命相搏,他爹亲如此,他亦然。他知道自己还不能死,照阳与幻阴只有他能司掌,他庆幸自己仍可在魔境中转世,一如神族陨灭后,凭靠沉眠休息,等得重新诞生。但他需要一具身躯,一具同样拥有神魔血脉的身躯……“他留下后嗣,而这后嗣不是别人,同样是他……他转世到自己孩子身上?一代传一代,代代魂体都是他?”开喜并不傻,一点便通。她不由得去回想。回想那出戏,二代魔主的模样,尽数代入了忧歌的面容……(我若死,还有我的子孙会继下去,魔境不该只是一块焦土。)那时,她还替忧歌抱不平,觉得这先祖辈真缺德,拿后世子孙的性命当玩笑。原来他说出那番话,从来就不是要为难任何人。他为难的,只有他自己。她曾经,那么淡然看待魔境过往故事;淡然看二代魔主伫立孤巅,俯瞰大片熔岩山河;淡然看他撕裂影子,分为照阳幻阴;淡然看他消失迷雾之中……脑海里,二代魔主模样渐生变化,忧歌的眼、忧歌的眉、忧歌似笑非笑的远凝,取而代之。他伏卧母亲膝上,一个单纯孩子的孺慕神情;一个双亲皆丧,被独留下来的寂寥神情;一个眸中毫无迟疑:下定决心,要改变魔境的坚毅神情……迟来的心痛,在开喜胸臆漫开,如潮水汹涌泛滥,迅速得教她措手不及。疼得比挨下墨羽一掌,或是晶簇刺破身躯,更加剧烈。一直是他。多少年的岁月光阴,飞逝如箭,他依旧是那一位少年,坚持着同一信念,要让魔境变得合适弱者生存。他,依旧负着魔境,不因力竭身死而结束。每一次陨灭,重新再归来,轮回,永无止境。“……他之所以非娶魔后不可,因为他这一世的力量,已即将告罄?”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