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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亮起,许国齐慢慢停了车,忽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程容是早产儿,有先天性心脏病。”哦,起码没想象中糟糕。“他还有哮喘。”“……”“不能剧烈运动,不能着凉受冻,不能有激烈的情绪波动,还有一堆忌口。虽然还在药物能控制的范围内,但需要长期养着,周围的人也得一直留神注意。”许国齐又看了他一眼,“如果程容不主动对你提这事,你就装作不知道。”红灯转绿,许国齐又露出了一贯的笑容,重新向前行去:“我很高兴他能多一个朋友。”沈冀望着车窗外,一路无话。程容的家在一栋公寓里。许国齐熟门熟路地掏出钥匙打开门,招呼沈冀进去。沈冀又泛了一点酸意,但很快压下去了。许国齐寥寥几句话,打消了沈冀对他的大半敌意。程容正半躺在一张靠窗的躺椅上看书,见到跟在许国齐后头的沈冀,微微露出一点意外的表情。沈冀局促地低下头,拿出许国齐半路绕道带他去买的替代品:“不好意思,只带了这个……”是一株小小的仙人掌。程容慢慢站起身,走过来接过了它:“怎么会,我很喜欢。谢谢你来看我。”他招呼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喝茶吗?”“你坐着,我去。”许国齐说着去了厨房。沈冀扫视了一眼布置简洁的客厅,又看向程容。程容气色好了很多,穿着宽松的居家服,消瘦而挺拔。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程容对于自己的到来并不是那么高兴。沈冀摸了摸鼻子:“你感觉好些了吗?”“好多了。谢谢你。”程容的笑意依然温和。是错觉吗?许国齐端着托盘回来了。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天,程容问了几句许国齐公司里的事,许国齐顺口回答了。两人显然经常这样交谈,只是如今沈冀也在场,倒像是有意无意地被排除在了对话之外。虽然几句之后那两人便没再提工作的事,但沈冀心里终究有点小疙瘩。“那个,我借用下洗手间。”他站了起来。洗手间的门关上了,许国齐呷着茶,用探询的目光扫了程容一眼。程容低垂着眼睑没什么表情。许国齐耸耸肩,接着喝茶。沈冀洗了手,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想了一会,才又走出去:“不打扰你养病了,程容,我就是看看你。”程容抬起头:“阿姨做了晚饭,一起吃过再走吧?”“不了……爸妈等我回去吃饭。”沈冀又扯了个谎。“我送你吧。”许国齐起身说。“不用了。”沈冀断然拒绝,许国齐愣了愣。沈冀见程容没再挽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心中颇有些委屈:“离得也不远,我自己回去很方便。”程容这时才跟着站起来,送他到门口。沈冀跟他们挥手道别,孤零零地走出了公寓。程容前后态度转变太大,沈冀不由得猜测,昨晚自己是不是露出了端倪,而程容这样算不算委婉的回绝?见沈冀走远了,程容关上门,又坐回了沙发上。许国齐还站着:“那孩子得罪你了?唉,是我好心办坏事了。”程容摇摇头,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些瓶瓶罐罐,手有些颤抖地倒出药片来。许国齐一凛,再仔细去看程容的额上,已是细细密密的一层冷汗。他吓了一跳,想起茶水不适合服药,赶紧去厨房倒了水来,看着程容咽下药片,才开口问:“怎么样?”程容笑了笑:“没事。”许国齐挑眉。“……刚才有点难受,现在好了。”见许国齐仍是一脸担忧,程容安抚地拍拍对方,“去送一趟沈冀吧。”许国齐下意识地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心里一掂量,还是守着程容比较保险。也就是这一思索,他反应了过来:“你刚才就是因为——”程容没吭声。“对不住,是我考虑不周。”许国齐皱了皱眉,“可你也不用逞强啊,老老实实躺着就好……”“阿齐,帮我个忙。”程容低柔地截口道,“去送一趟沈冀,别对他提这些。”“忘了那茬吧,现在去追也来不及了!再说,你觉不觉得那家伙好像对我有点儿……敌意?”程容闻言,稍微回忆了一下,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是你的错觉吧。”“是吗?”“嗯。” 沈冀走出很远之后还幻想着程容能叫住自己,或者至少发一条短信过来,说什么都好,哪怕是一两个字,也好过这样彷徨的空白。然而什么都没发生。最坏的猜测似乎得到了证实,沈冀叹了口气,垂着头向公交站走去,背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暑假一天天地接近了尾声,开学之前大概都见不到程容了。沈冀收货送货,吃饭学习,日子过得按部就班,沈冀爸妈丝毫没看出儿子有什么异样。每一天都能见到许国齐,对方的笑容和问好声仿佛都是不动声色的讽刺,提醒着沈冀他是多么不自量力。他就像觊觎流云的蚂蚁,尚未开始攀登就被判了出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来往于甜品店和写字楼之间,扮演着某个无名无姓的可悲角色,就这样坚持到了暑假的最后一天。这一天,沈冀推开店门时,突然在收银台后看见了那个久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