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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问,一边去看了昨夜埋的炭火,索性还未熄,连忙添上炭,一会儿就烧得旺旺的了。“是来拜年。”薛蟠在他对面坐下,不停的看他。柏杨方才匆忙起身去开门,只将外面的厚衣裳披上,头发也没有梳,整个人还带着几分未醒的慵懒之态,面颊上睡后留下的红晕未散,在灯下看着只觉面如桃花,薛蟠一时不由痴了。察觉到他的视线,柏杨才意识到自己衣服还没有穿好,连忙起身进屋换了一身,将头发梳好,才重新出来。一面问道,“拜年怎么这时候来?这会儿才道苏州,岂不是连夜赶路?”“京城那边来信催促,我明日便要上京去了。”薛蟠道,“想着总要同柏兄说一声,因此特意赶来的。”柏杨微微皱眉,“怎么赶得这样急?”“我们家这一回上京,原是为送我那妹子上京待选,总要提前过去打点一番。这些事我妈和妹妹操持不来,虽说有亲戚,但许多事情上诸多不便,只得一径催促我过去。年前就来了四五封信,是非去不可的。我想这会儿左右无事,早些过去,二三月间,总将这些事打点停当,便可回来了。”薛蟠道。“你急着赶回来做什么?依你说那边有亲戚在,你们家在那里也有店铺屋宅,真要说起来,领内府的差事,在京里倒是方便许多。若你妹妹入选,怕是几年内不得出来,到时候你岂有不留在京里照应的?”柏杨思量了片刻,才缓缓道。薛蟠却只拿眼睛定定的看着他。柏杨被他看得不自在,别过头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难道不对?”“自然没有不对,只是柏兄说出这样话来,着实也令人伤心。莫非我去了,柏兄心里就半分都不惦念不成?”薛蟠问。这问题刁钻得简直不知该如何回答,柏杨笑了一声,“薛兄这话却说得没道理。你自去京城与家人团聚,难不成我还能拦着你?什么惦念不惦念,你又不是去刀山火海。”薛蟠本不是多么言辞犀利的人,这会儿让柏杨几句话一堵,就更说不出来了。 心意“薛兄?”见他呆呆的半晌不言语,柏杨又有些于心不忍。然而他很清楚,薛蟠如今其实是还没有别的心思的,既然如此,就不能再让他多想。所以这件事情上,没得商量。薛蟠回过神来,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我与柏兄相识的时日虽不长,但心里是将柏兄看做亲兄弟一般的。只不知柏兄心里是否也如此看我?”说真的柏杨很不习惯古代人随便跟陌生人相处一段时间,就能亲如手足一般。对于“冷漠的现代人”柏杨而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好是不远不近,保持在一个令彼此都舒适的位置上。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然而这世上,毕竟没有那么多的君子,多的是小人。所以太过亲近或者太过疏远都不合适,最好还是保持距离。如此自己自在,别人也自在。然而薛蟠显然并不能够理解柏杨这种理论。见柏杨半晌不答话,他便立刻露出伤心的神色来,勉强笑道,“其实我心里也知道,柏兄这样的人物,能偶然垂青,已是幸事,不该奢求……”“快别说这种话了。”柏杨只好道,“我没有亲兄弟,也不知道亲兄弟是什么样子的。我倒是把薛兄当做朋友,只怕高攀不上。”薛蟠闻言,有些失态的盯着柏杨,口中道,“柏兄这话才是该罚,就说是高攀,也是我高攀不上柏兄才是。”虽然还是没有应承他的话,但总归柏杨能承认自己这个朋友,薛蟠心里还是高兴的。他想了想又道,“咱们认识的时日也不短,如今的称呼着实生疏,既然柏兄将我当成知己好友,咱们不妨序过年齿,兄弟相称。”柏杨想了想,点头应了。这时候的人们见面即称兄,是一种尊称,跟年纪没有关系。而更加亲近的人之间,则相互称呼表字或是名。在红楼的世界之中这两种情况通用,而称呼名的情况更普遍一些。薛蟠那个叫做文龙的字不提也罢,柏杨自己则是没有字,所以只能称呼名。两人序过了年齿,柏杨今年十五,薛蟠十三。薛蟠也不争辩,立刻起身向柏杨一揖到底,口中笑称,“杨哥。”柏杨囧了一下,被这样一叫,他总恍惚觉得自己好像是回到了现代。冲着这一点,就算这个称呼显得有些肉麻,他也忍了。不过要他开口称呼薛蟠为“蟠儿”,总觉得非常羞耻,磨蹭了片刻,才勉强道,“蟠弟。”薛蟠显得十分开心,“既然改了称呼,往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杨哥不可再与我这般生分。我妈和妹妹在京里,尚且还有亲戚故交们照看,倒是杨哥这里独身一人,才令我放心不下。杨哥方才那番话,也着实太伤人了些。”“是我的错。”柏杨立刻痛快承认。薛蟠这才满意,“如此,我去了京里,二三月间,一定回来的。”他说这话时,只定定的看着柏杨,面含期待之色。这一霎他眼中流露出一点痴迷之态,虽然一闪而逝,但也仍旧令柏杨心惊。他决定不再跟薛蟠纠缠下去,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