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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房间还是白得太过冷清。大概是之前住着半脸鬼，盆栽总是养不活，每星期都要换几株。现在养着的小番茄反而长得很茂盛。绕着插在旁边的竹条向上拉伸。裘道也想说，昨天见过她，前天见过她，都还是好好的。树都没多掉几片叶子，她怎么就死了。生死有命。从他找到裘安开始，他就一直做着这个准备，但不应该是现在。他找了千百种方法，就是为了避免这一天。然而事实真的有如风水流转，天命难违。裘道又回到楼梯口，倚在墙上，透过窗户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这几乎是一种习惯，他每天有空就会来看看，只是他不敢进去。裘安大概以为，他是在责备她，他只是不愿意看见那样的亲人。他更不能原谅的应该是他自己。他不乐意看见她自卑又自责的模样，他不乐意看见她在生死病痛上苦苦挣扎的模样，他不乐意看见她哀诉泣澪的模样。裘安就应该是任性霸道的，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会让她变成这样。一道清亮的嗓音从他身后传来，身影有如飘荡的幽灵，缠绵而悲戚道：&ldo;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rdo;裘道面无表情，恍若未闻，用手在大腿上捶了捶，决定不理会她。&ldo;白首重来一梦中，青山不改旧时容！&rdo;裘道闭上眼睛，猛得一个深呼吸。&ldo;我自横刀向……&rdo;裘道终于忍无可忍，大声喝道：&ldo;你给我闭嘴！&rdo;&ldo;我只是想……&rdo;林昭然委屈道：&ldo;安慰一下你嘛。&rdo;裘道呼出一口气，说：&ldo;我只是想安静的伤心一会儿。&rdo;林昭然点头道：&ldo;诶。&rdo;&ldo;嗯……&rdo;林昭然实在不知该如何说，憋屎一样的憋出一句话：&ldo;你节哀。&rdo;裘道：……两个人坐在楼梯上头。裘道说：&ldo;昨天晚上，她让护士告诉我，说有话想对我说。她叫我去，但是我没去。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我只觉得那不会是我想听的。&rdo;林昭然揪着耳朵点头。裘道问：&ldo;你说，对她来说，活着跟死了，哪个更痛快？&rdo;&ldo;嗯……&rdo;林昭然又便秘道：&ldo;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她的。&rdo;裘道两手抓着那本本子，他捏的很用力，手上的肌肉条理分明，粗壮的青筋也在拉紧的皮肤下崩突出来。裘道说：&ldo;我找了她很多年了。我有十多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一年前，我在医院看见她。&rdo;他转头问道：&ldo;你觉得，活着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呢？&rdo;林昭然不解道：&ldo;不都是吗？&rdo;裘道低垂着头悲伤。然后他站了起来，林昭然亦跟着站了起来。他走进了电梯，林昭然亦跟着走进了电梯。他按了负一层。林昭然问：&ldo;去哪儿？&rdo;裘道说：&ldo;太平间。&rdo;林昭然大囧：&ldo;我……&rdo;电梯门又打开了，裘道说：&ldo;你出去。我想和她单独说说话。&rdo;林昭然在电梯门口站了会儿，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不如去门口蹲着等好了。不期然想道：……她的狗又不见了。裘道没去太平间。到了一楼他就出来了。转了个方向去找窗口结费。护士认识他，还是照着规矩和他对了一下信息，说道：&ldo;裘先生，医院已经通知好殡仪馆了。这是他们的号码。&rdo;裘道接了过来，点点头。&ldo;可以的话还是尽快准备后事吧，这也不是安生的地方。当然你们也可以自己联系。&rdo;护士把单子递给他，说道：&ldo;我们也没什么能说的。请节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