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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九幺躺在干草堆上,她一直告诉小鬼,只要活着,总会有好事发生。“就比如,今天晚饭有加餐一只鸡腿,虽然是馊了的,但好歹是块肉。”小鬼扭过头,一声不吭。她把鸡腿往他眼前晃了晃:“喂,要不吃,我就吃了啊。”小鬼还是不吭气。结果那天晚上,她跑了十八趟茅厕。小鬼久违地递上鄙视的眼神,有了三分过去的朝气。她瘫在地上朝他比出个大拇指:“只要活着,总会有好事发生,我虽然快拉脱了,但却躲过了明天上午繁重的劳作。”小鬼收回视线:“你也就剩下这点自欺欺人的本事了。”江九幺乐呵呵地笑了笑。是啊,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她又怎么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她有些难过,拿起藏在干草堆底下的那块牌位擦了擦,每次当她觉得过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动作,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飞段之位”,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亲手做的。只要活着,总会有好事发生。但她很快发现,人虽然能活下去,但遇到的终归还是坏事多一些。不久之后,泽光家在一夜间化为火海。作者有话要说: 血光远比火焰的颜色更刺目。袭击者服饰统一,他们头戴蔺笠,手执锡杖,身披白色袈、裟和黑色挂络,一副游方僧人的打扮,却没有半点悲天悯人之心。泽光家七十八口人被屠得干干净净,连襁褓中的孩童都没有放过。那个时候,江九幺和小鬼正在柴房前砍柴,她远远听到了动静,心下有了不祥的预感,便偷摸着跑到前院探头看了眼,而这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平时对他们呼来喝去的管事被抹了脖子,溅了一地的血。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杀人与被杀——当然,得除去她作为当事人被捅了的那次。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跳都仿佛停了几个节拍,而后开始疯狂地跳动,可偏偏她的手脚发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大叔你干嘛吓成这样?”“快跑!”她抓着小鬼的手往后门狂奔,却隔着门板听到了屋外传来的惨叫。小鬼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脸色煞白,紧紧抓着江九幺的手。江九幺看了眼不过十岁的小鬼,他远比自己更该拥有未来和希望,何况她那么壮硕的身体根本藏无可藏。于是她转身将他带回了柴房,里头有口破缸,她一把抱起瘦弱的小鬼将他放进去,在他仍惊魂未定的目光中捡起了他们平时拿来铺床的干稻草。“小鬼,好好活下去。”她忽然有些明白那个时候游客先生是怎样的心境,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感觉还挺伟大的。“还有我铺子下面的那块牌位,就是你老嫌弃晦气的那个,以后记得帮我多上两炷香。”想来想去,这是她唯一能交代的事了。“大叔!我……”她不让小鬼再有机会多说,一个手刀让他彻底晕在了缸底,又将那些干稻草铺到他头上,最后盖上了盖子。可做完这些事,江九幺却扶着水缸又哭了,她其实害怕得要命,直到现在两条腿都在打晃,可她能怎么办?她打又打不过别人,躲又没地方躲,说好的邪神大人也没有出现再保佑她一次。江九幺糊了一脸的鼻涕眼泪,她从来都不是英雄,但故事的发展总是能杀她个措手不及。“所以小鬼你一定要活下去,珍惜我最后一次为社会做出的贡献。”她这么说着便拿起柴刀冲了出去,反正一样都得完蛋,她想尽可能死得有些尊严。可惜,那些僧人样的杀手并没有打算把舞台留给她。她才踏出柴房的大门,左胸就被人从身后拿一根锡杖结结实实地捅出了个窟窿,血跟不要钱似的哗哗流淌。那种离死亡很接近的味道又回来了。江九幺倒在了血泊之中,她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其实这样也挺好,反正穿越到这种时代这种身体从来都不是她所希望的,一样是迎接死亡,比起被埋在深山老林里死得不明不白,像这样的舍己为人还是值得她骄傲和称颂的。可偏偏这个时候,她好死不死地又听到了小鬼的叫声,不近不远却格外刺耳。这傻子不会又跑出来了吧?江九幺没有办法确认,因为在抬头之前,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气力昏了过去……江九幺觉得自己死后到的一定不是天堂,而是地狱,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会这么热。啧,她都这么舍己为人了,下地狱什么的绝对要上诉。这么想着,江九幺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在火场,同好些她认或不认识的尸体堆放在一起,而那个刚把自己丢进来的杀手正准备转身离开,看样子是打算毁尸灭迹。所以,她……还活着?左胸伤口的疼痛和火苗舔舐的灼烧证实了这一点。火势借了风力有越来越大的迹象,她要是再不离开,就算不被活活烧死,也会因吸入过多烟尘呛死。可外面的杀手还未走远,她只能窝在火场装死。她一动不动,她紧咬牙关,她屏息凝神,她终于活着等到了那些杀手的离开,然后拖着快废了的身体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幸好江九幺熟悉院落的分布,她知道大屋后面就是水井,不然她烧焦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