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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情挪開眼,飛快地在林嘉時身上瞥了一瞬,接著點點頭,十分乖巧地答到:「要!」
見這場面,林嘉時不禁失笑。
明明身邊的少年前一秒還在和他抱怨著新生的麻煩,可真正見了面,倒又收起了那幾分傲慢,改口就成了一名盡責且隨和的學長。
「走吧。」林嘉時稍側過些臉,對著秦思意說到。
餐廳里的人還不多,鍾情跟著秦思意打完菜,幸運地找到了一個靠窗的位置。
林嘉時和後者一起坐在鍾情的對面,特地又拿小碟子裝了一塊檸檬派,在對方舉起餐具之前遞了過去,十分友善地說到:「學校的檸檬派特別好吃,你可以嘗嘗。」
鍾情不太好意思地接了過去,半信半疑嘗了一小口,悶著聲說:「謝謝。」
林嘉時對著他笑了笑,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而與秦思意聊了起來。
「我們舍長今年讓我演一位女士。」他說著用手指在腿上比了兩下,似乎並不太介意地繼續到:「要穿這麼長的裙子。」
秦思意皺著眉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不由露出了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因此擱下了湯勺,趕忙祈禱,希望自己的舍長不要安排什麼難度過高的角色。
可話還沒說完,桌對面的鐘情便開口道:「舍長說讓你演主角。」
「《殉教》里那個消失在繩索上的少年。」
鍾情在晚餐前看完了劇本,他本能地不想用『死』這樣的詞彙去描述秦思意所扮演的角色的遭遇,哪怕僅僅只是一出十幾分鐘的短劇。
他將音量放得很低,像是害怕,又像是在說一個秘密。
秦思意不以為然地鬆了口氣,漂亮的臉上又復掛上了先前的笑容,他仿佛炫耀似的用手肘推了推林嘉時,略昂起些下巴說:「記得看我啊,我可是主角。」
窗外的最後一點餘暉在這一瞬驟然沉入了地平線,月光投入室內,穿過玻璃時被柵格攔出幾道大小一致的陰影。
其中一道巧合般正投在了秦思意的身上,就映在脖子中央,好像一條繩索,死死套在了那條纖長的頸上。
「那你演什麼?」林嘉時突兀地將問題拋給了鍾情。
後者幾乎將視線盯死在了秦思意的脖子上,他的眼睛一眨不眨,聲音里卻帶上了壓抑過後的顫抖:「我演致悼詞的少年。」
「啊,是吊死『我』的劊子手。」
秦思意說著毫不在意地輕聲笑了起來,那道影子便隨著他的動作在細白的皮膚上來回顫動,就好像他已經被懸上了樹梢,而森林裡的風正推著他搖晃掙扎。
「不要這樣說。」鍾情有些害怕了,他朝秦思意嘟囔了一句,清瘦的臉上甚至不自覺掛上了少許委屈。
秦思意有些無奈地換下了先前的表情,不帶什麼惡意地調侃到:「你真的16歲了嗎?」
鍾情又點了點頭,格外認真地確認了秦思意的提問。
「這有什麼好怕的,短劇而已,」秦思意托著臉安慰到,「我和嘉時剛來的時候還演過落魄的風塵女和將死的勞工呢。」
他說著玩心大發地又將自己代入了那個角色,略微朝桌對面的鐘情湊近了些,勾著手指向對方嘆息到:「我很需要錢,先生。」
鍾情被那撩人的口吻勾得面紅耳熱,他不自在地往後縮了縮,害羞地別過臉,再也不敢多看秦思意一眼。
少年清爽的笑聲就在這之後又一次響了起來,鍾情聽見秦思意歡快地說到:「你怎麼這麼不經逗啊?這有什麼好難為情的。」
他說罷笑著靠在了林嘉時的肩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攬住了對方的手肘,將將就讓自己的發梢擦過了對方的臉頰。
「你當時演的是我的未婚夫吧?林嘉時。」
後者悶悶『嗯』了一聲,扭過臉將手臂從秦思意的桎梏里解脫出來。
他重新拿起餐刀,一本正經地說到:「別鬧了,早點回去寫作業。」
第4章 月光
『「一起走吧。」』
晚餐結束後,三人沿著坡道一直朝宿舍樓走去。
林嘉時在一個岔路口與秦思意道了別,鍾情看著他繼續往山頂上走,自己則跟著秦思意轉入拐角,順著湖畔往不遠處的磚紅建築行進。
「學長。」鍾情抱著一疊資料在秦思意身後喊了一聲。
他要比對方矮一些,自然步子也就更短,每每離遠了便跑上幾步,順著斜坡一路過來,愈發顯得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