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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笙回到房間,躺在床上,頭痛欲裂,一直到後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林雲笙雷打不動的醒來、洗漱,掐好時間給自己和陸鈞行做早餐。
但他沒想到反倒是陸鈞行比自己先掉了鏈子。
陸鈞行用被子擋住半張臉,巴巴地盯著坐在床邊的人,嗓音沙啞:「林老師,對不起。」
林雲笙頓時沒了脾氣。
他伸手摸上對方的額頭,果然一片滾燙,又疑心自己本就偏低體溫影響了判斷,於是索性附身貼了上去。
陸鈞行也坦然地感受著林雲笙的體溫,打量他近在咫尺的眉眼,看上面的睫毛根根分明,瞳孔里映著的,全是自己。
林雲笙碎發一縷縷垂下,點落在陸鈞行的面頰,勾得他心痒痒。
「應該是著涼引發的低燒,我去給你找體溫計再測一下,」林雲笙心有餘悸,「今天不上課,先好好休息一天。」
陸鈞行一聽就慌了,不可名狀的恐懼擠壓著他的胸腔:「林老師,我還可以繼續上課。」
他知道身體是一切的本錢,但明確的目標與有限的時間都擺在那裡,誰都沒辦法輕易承擔擅自喊停的代價。
「不要急,我會把今天落下的內容恰當地再融進之後的課程里,」林雲笙撥弄著陸鈞行的劉海,隻言片語間就把壓力轉嫁了一乾二淨,「相信我,可以嗎?」
陸鈞行皺起眉頭,支支吾吾地說他沒有不相信:「我只是害怕自己閒下來。」
距離中影的初試只剩兩個月的時間了,他的影視文常雖然每天都在背,但總覺得還不夠,更別提一次都沒上過七十分的影評和故事寫作了。
「林老師,那今天的小測可不可以不要停?」
陸鈞行轉起自己燒迷糊的腦袋,輕輕扯了扯林雲笙的衣袖,見他一副不打算答應的樣子,又連忙用兩隻手,包裹住了林雲笙的指尖。
「林老師,我幫你暖手吧,我現在手很熱的,你快問我問題。」
林雲笙要被陸鈞行的討價還價給氣笑了。
最終,他還是順著陸鈞行的意,妥協了自己的決定。
「我們國家第一代導演的電影特點。」
「將傳統敘事藝術和舞台戲曲結合,重視社會的教化作用。」
「第四代導演提出了什麼電影思想?」
「他們提倡『丟掉戲劇的拐杖』,追求質樸自然的風格和開放式的結構,喜歡從小事裡挖掘社會和人生的哲理。」
陸鈞行一下就聽出來,林雲笙並沒有真的想考自己的意思。這些問題太容易了,跟年長者之前出的考題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個難度的。
「林老師,問個難的吧。」陸鈞行兢兢業業地給林雲笙暖著手,企圖賄賂考官。
林雲笙不吃陸鈞行這套,只是伸手撫平他的眉心,「你昨晚幾點睡下的?」
「凌晨三點多吧。」陸鈞行如實答。
原本按照原本的課程規劃,林雲笙今天要帶他拉片的電影叫《色戒》,陸鈞行便按要求提前去把原著小說讀了一遍。
可他看完之後,卻躺在床上失神了很久,滿腦子都是行文里的悲愴。
作者的筆觸就像是一把手術刀,把女主在大我與小我之間痛苦的掙扎,直白到近乎殘忍的,刨開來給讀者看:
——她的友情是虛偽的、她的親情是荒蕪的、國家是四分五裂的、革|命是似是而非的。
她生活在一片廢墟里,獨獨性|事的快樂是真實的,但這唯一的真實里,偏偏又夾雜著萬分的欺瞞。
陸鈞行靜靜地看了林雲笙好一會兒:「林老師,你可以跟我講講『愛』是什麼嗎?」
林雲笙被他這副認真地口吻晃了神:「你是在問《色戒》這部電影裡體現的愛,還是它原著小說里的?」
「都不是,」陸鈞行搖著頭,抿了抿嘴,「我想問的是現實生活里的愛。」
面對這樣龐大的命題,饒是林雲笙也一時失了言。
他垂下眼帘,捏了捏小孩的臉:「現實里我把自己的感情都經營得很糟糕,所以很抱歉,關於愛,我也沒有什麼好的解釋能夠給到你。」
林雲笙的話語裡,有足以破開陸鈞行血管的無奈。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被入侵了,疼得咿呀亂叫,就像是天上的月亮「轟」的一聲,在白晝里斷了線,見不到光亮,只是下墜。
陸鈞行也說不出來什麼是愛。
可他能想明白一件事——林老師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