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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的位置很偏僻,大型工業的聚集地總是如此。
在這裡穿行的貨物比活人要多得多,它們沉默著被打上abcd的標籤,沉默著被切割和轉運,沉默著被兌換成金錢,毫無反抗的餘地。
楚望舒迫切地想要逃離雨幕之下令人窒息的鋼鐵叢林,加快了前進的速度。無數貨櫃在後視鏡里疾馳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早已等候在這裡的、宛若披上迷彩的獵人一般的車群。
「……操。」
敏銳的富家小姐最先察覺到了危險。他們在踏入碼頭區域的一瞬間就被四面八方悄悄駛來的貨車攔截。
瑪莎拉蒂的價格足以買下無數量貨車,但相較之下體形卻小得可憐。
最悲哀的地方在於不夠大到能擠開貨車逃逸,又不夠小到能從歪歪扭扭的縫隙里逃走,只能不上不下地被卡在中段,進退兩難。
萬事休矣。
趙傑新握著傘柄,面無表情地看向不遠處停著的船,沉聲道:「還沒結束,阿珠沒有說謊的習慣。所以他為我們準備的那艘船上,一定不會有楚征。換言之……只要能上船,就還有逃脫的機會。」
沈殊因為這句話從驚恐到近乎麻痹的混沌中被喚醒,眼睛裡閃爍著些許期冀的光亮。
趙傑新拉住他的手臂,湊在楚望舒耳邊說:「別熄火,等我信號,然後直接一腳油門下去,衝到船邊……我會開船,絕對能走。」
說完便利落地推開車門,打著傘站在沈殊身邊,朝向領頭壓迫感十足的黑色車輛。
對方貼著防窺玻璃,沈殊看不清裡面坐著幾個人。
「沈哥,」趙傑新湊在他耳邊低聲喃喃,「你覺得楚征在那輛車上嗎?」
這輛車後沒有圍堵的貨車,只是草草攔上了三人駛向船隻所在碼頭的路。
顯然,坐在車裡的人想和他們談談,即便打開的話題可能沒人喜歡。
沈殊搖頭。
趙傑新又說:「我帶你往前走到那輛車旁邊,你和對方交涉,我找機會搶車。明白嗎?」
沈殊心裡一驚,手止不住顫抖起來。可迎著趙傑新明亮的眼睛,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兩人在漸漸變小的雨水中緩步靠近黑車。車窗搖下,駕駛座上坐著的是沈殊眼熟的何秘書。
「好久不見,沈先生。」對方波瀾不驚,語氣平和,「楚總很生氣,您還是早點回來比較好。」
直到此時,如此緊迫的、不該思考任何亂七八糟東西的關鍵時刻,沈殊卻忽然發現何秘書居然如此年輕。
對方平日裡總是板著臉,做事也乾淨利落,成熟得像是工作了十多年的社畜。
「楚總不會對您做些什麼,但會對別人做些什麼。」何秘書說著,語氣里頗有些無奈的意味,「他向來如此,您比我更明白。」
這是威脅。
赤裸裸地威脅。
可沈殊全無反抗的手段。
他意識到,既然楚征從一開始就通過耳釘掌握了他所有的行程,那麼他和聞冰冰東躲西藏,在無數個城市之間穿梭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楚征看著他,就像看著一隻在偌大別墅里盲目飛行試圖逃離的金絲雀,正因為知道它怎麼也飛不出牢籠,才能如此輕鬆地疏於控制。
良久,他訥訥道:「小征人呢?」
「應該快到了。」何秘書誠實地回答,「說實話,我沒想到您能走到這一步。您比我想像得要更厲害。」
潛台詞是,沈殊早該在路上某個檔口被楚征抓個正著了。
沈殊苦笑一下,想起趙傑新的囑託,小心翼翼道:「我們可以上車聊聊嗎?外面雨太大了,衣服快濕透了。」
像是為了表現自己的純良,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不會再逃跑了,真的。」
何秘書審視他,沈殊便梗著脖子對視許久。對方最終讓步,選擇相信他,打開了門鎖。
「上來之前,先讓我確認下有沒有攜帶危險物品。」
雖然可能性很小,沿途也不會有賣,何秘書出于謹慎還是如是要求。
兩人順利通過檢查,上了車。
靜默幾秒後,趙傑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銳利的金屬傘尖抵住了狹小駕駛座里被壓得動彈不得的何秘書,威脅道:
「別動!從這裡紮下去,可以直接貫穿動脈。」
「……」
這次舉起雙手的人變成了何秘書。
「沈先生,這又是何必呢?」他淡淡地說,「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