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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潯風也拆著三明治的包裝袋,他微微垂著頭,後頸的頸骨有些微凸起來的輪廓,在寂靜里他突然開口說:「周靄,我有數。」
周靄手上的動作微頓。
陳潯風沒抬頭,他將手裡三明治的包裝袋拆完卻沒吃,他看著三明治,接著剛剛的話說:「那年剛到英國的時候,我看什麼都不順眼,我和我舅不熟、我聽不懂他們說的話、我也沒有你的任何消息,那段時間,別人碰我一下,我都要還手。」
「我揍了些人,然後他們說我搞校園暴力,我舅作為我的家長,就被起訴了,」陳潯風咬了口三明治,咽下後才繼續說:「我舅那年讀大二,過往履歷和成績都挺優秀,因為這件事,他被告上法庭,差點被遣返回國。」
「那件事情過後,我舅就給我找了倆私教,」陳潯風將手邊的豆奶扭開遞給周靄:「麵包片有點干,喝點。」
周靄接過去,陳潯風才又接著剛剛的話題:「我舅說他氣不過,因為我也一身傷、我也吃虧了,但最後卻是他站在被告席。然後我舅就問我天天打架到底是想幹什麼?他問我是不是閒得發慌、是不是他們先欺負我先惹我、又問我是不是看不慣他們、還是我想成為我們那學校里的大哥大?」
陳潯風想起當時皺眉站在自己面前的陳禎,那年的陳禎還是個尚且稚嫩的大學生,甚至他讀書早,所以比周圍的同級人都普遍小了兩歲,陳禎自己都還是個小孩。
那時的陳禎叉腰站在他面前,跟他說:「我把樓下那層買下來了,一半給你裝修成遊戲廳,一半給你裝修成體能訓練房。」
他說:「你要是不能確保自己出手就可以把那些人打服、打的他們不敢再跟爹媽告狀、打的他們叫你爸爸、然後你還能全身而退不受傷,你就給我規矩待著,閒得慌就擱樓下去消耗多餘的精力。」
陳禎在他面前皺起秀氣的眉毛,出口是與外表全然不同的氣質:「草,昨天你鼻青臉腫掛著綁帶吊著手臂,老子還他媽站在被告席,太丟臉了,那會我看都不想看你,更不想認你。」
陳禎要離開前,又頓住腳步轉身,他垂眼瞪著陳潯風:「還有,那倆教練會教你,什麼叫打架,你那不叫打架,你那叫干命。你那打法,結果就兩種,要麼你出事、要麼別人出事,但不管怎麼樣,你外公都會殺了我,我死了,你就沒舅了,你就去跟你外公過。」
陳禎氣不過,又瞪一眼陳潯風,眼裡都是恨鐵不成鋼,他邊走邊說了最後一句話:「那倆教練都是中國人,還兼職外教,你就跟著他們學英語,反正學不學的老子都要給兩份工資。」
陳潯風從回憶里抽身,他看向旁邊的周靄:「第一個月月考時,考完數學你出去洗手間,我在你後面,所以我看見蔣文意當著你的面犯賤,但當時…我沒法走到你前面去阻攔。最後考英語前,我在廁所隔間裡又聽見姓蔣的聲音,我沒再忍,所以我當時,算是故意把他往狠了揍。」
陳潯風其實並不是個笑容很多的人,在周靄面前,他都是只是偶爾帶笑,淺淺的笑,他更多的時候總是認真的去看著周靄,他的眼神是種剔透的黑,像是某種牢牢把住人的漩渦。
在陳潯風的視線下,周靄沒有避開,他的手指輕輕滑著豆奶瓶的瓶身,等著對方的下一句話。
「今天我沒有。」陳潯風像是解釋:「那邊倒著的人裡面,連骨折的都沒有。」
但陳潯風的解釋也只到這裡,更深層次的考量他並沒有說,其實他今天極其生氣,但他打的收斂,他連胡成都放過了,歸根究底,一個原因是對面人多,他只能速戰速決,另一個原因就是周靄就在旁邊,如果真的出了點什麼事,很有可能會把周靄牽扯進來。
陳潯風的話只說到一半,但周靄看著陳潯風的眼睛,像是從他的眼神里得到另一半的答案。
周靄站起來,將手上的塑膠袋和空瓶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回頭時看見陳潯風輕蹙著眉,正舉著手裡的豆奶問他:「周靄,這個是不是壞了?」
周靄輕挑眉梢,走過去。
陳潯風舉著瓶子朝他解釋:「有股怪味。」
周靄接過他手上的東西,看了看瓶口的生產日期,然後他單手從兜里摸出手機,在新的備忘錄里頂格打下一句話:沒有過期,什麼怪味?
「有點苦,有點澀,很奇怪的味道。」
周靄聽著他的描述,再看手上瓶身上的字,突然反應過來,他在備忘錄打第二句話:豆奶,裡面有沒處理好的豆腥味,你之前沒吃過豆製品?
陳潯風搖搖頭:「很少,好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