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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多斤重的大鲤鱼!水浅,那鱼使不出劲儿来,要是在深水里,一斤重的鱼能发十斤的力,个把人休想逮住它。
逮蚂蚱
秋天到了,你随便去哪个长满杂草的田埂上走走,就能趟起成群的蚂蚱。老飞头的种类最多,在人们心目中,只有老飞头是标准的蝗虫,无论大小褐黄,统统都叫它蚂蚱。至于学名“蝈蝈儿”的,人们叫它“蚰子”。逮蚰子只逮大肚子老母蚰,光溜溜一截儿草梗似的尾巴,拖着个圆乎乎的肚子,肚子里黄灿灿的都是籽儿。蛐蛐儿的数量最多,逮回来放锅里一炒,香得黏牙。割绿豆的时候如果来场小雨,天一放晴,翻开一捕子豆秧,会有十几只甚至几十只蛐蛐儿蹦起来四散逃命,带刺儿的脚爪踩在脚面上,凉凉的,痒痒的,慌忙去捂,张开翅膀一蹦就没影儿了。
早先的时候,人们逮蚂蚱只逮蛐蛐儿、蝈蝈儿和老扁担。经过那个饿死人的荒年之后,才开始逮大个儿的老飞头,掐了翅膀摘了脚,放上油盐,铁锅哧啦啦一炕,权当腥荤。只可惜逮了半天,一拨拉就吃光了。
拿根针穿上三股子长线逮蚂蚱,那是大人。对小孩子来说,逮蚂蚱是一件好玩儿的游戏,烧烧吃或炒炒吃,只是这种游戏的奖赏。随便抽一根带穗的狗尾巴草,沿着田埂、水沟、荒坡走着轰着。浅绿的淡黄的太嫩,个头大也不逮,长得和老扁担一模一样身子半透明的药蚂蚱也不逮。哧棱一声飞得又高又远的,才是孩子们追捕的猎物。看准了那家伙的停息处,蹑手蹑脚靠过去,猛一捂,逮住了,赶快捏紧它的后背,一不小心,会被它的两个大门牙咬着,要么就被它带锯齿的后腿割一道血口子。捏住这个拼命挣扎的家伙,拿狗尾巴草穿住脖子后面那道硬箍儿,往下一捋,大功告成。蚂蚱的血是绿的,染在手指上,过一会儿才会变成褐黄色,这让蚂蚱们看上去像是带腿长翅膀的植物,大大减少了伤害生灵的惊悚。
“蚂蚱蚂蚱你别飞,你吃庄稼我吃你!”逮蚂蚱的孩子念念有词。
改水
你闻过两块砾石打出来的火味吗?一张铁锨在磨石上哧啦哧啦磨,锨刃对着铁,磨出来的也是这种味道,这味道有核儿,沉腾腾地,带点腥,心子里还是那股儿石头味儿。
改水的时候得拿张刃口锋利的锨,咔嚓一声踩下去,可满锨一掘,就是一块十斤八斤重的草垡子,对准水口子“啪”一扣,水立马就被堵上了。干天路响,开着扬程六七十米高的水泵,把水从河里抽上来,流几里远才到地里,一滴都不能浪费。一块稻田喝饱了,赶紧扒开口子往下一块地里灌,挥动铁锨,左一挥,右一甩,眼看那水冒着沫儿,咕嘟咕嘟洇满了地缝,眨眼间涌上来,汩汩围抱着一墩又一墩稻秧,冲撞出阵阵混合着泥腥的稻香味儿,冲撞得人鼻子受用毛发清爽。
要是地块大,得一会儿才能放满,改水人就背起锨,顺着水渠往上去,走走停停,侧着耳朵听听有没有漏水的声音。一路过去,清茫茫的夜色被他走动得越发空明起来。夜,在乡下人眼里一点都不黑,只要不是厚厚的云彩遮住了星光,即使没有月亮,近处也能分出庄稼的茎叶,看见庄稼的颜色,往远处能看见星星隔着清朗的夜气,在十几里外的树梢上眨眼。静夜里,人的耳朵特别灵。熬到天快明的时候,露水下来了,蚊子也少了,水也放得差不多了,就到大路上枕着锨把儿打个盹儿。上下睫毛一打架,就沉进了黑甜乡。田里的水一满,哗哗漫过田埂直往河里流。不知什么时候队长来了,照屁股上蹬一脚:“好哇你小子,教你来改水谁教你来睡觉哩!看看水都跑回河里去了,不记分还得罚你!”
妈妈小时候经历过的事情(57)
这话,大多时候也是说说算了,一块儿光屁股长大的,谁跟谁过不去呀。
草垡子
草垡子在南阳那一带可算是个宝贝。盖牛屋、磨屋、粉房,草垡子打墙比土坯结实。没钱买砖的人家,起房盖屋用草垡子打墙,涨大水时比土坯墙、板打墙耐泡。就是青砖瓦舍红砖院墙的人家儿,打个猪圈、垒个厕所、春来砌个下红薯母的池子,也离不了它。至于用两个海碗大的草垡子,草对草摞一起当坟帽儿,不知何年何月已经相沿成习了。
路沟、荒坡,田埂,还有水坑、河流潮润出来的边边角角,凡葛巴草茂盛的地方,都是起草垡子的好地场儿。葛巴草秋枯春荣,旱不死,踩不绝,象牙色的草根儿密密实实抓住表层的熟土,结实得搂都搂不开。起草垡子常用的工具是尖头儿锨、老虎耙子。尖头锨上面有两个窝平一指多宽的“肩膀头儿”,脚一踩,“咔嚓嚓”切断草根,锨刃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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