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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作平时,梁癫早要跟李国花过不去,但他现在要聚精会神,集中全力,先对付蔡狂再说。
他已欠下蔡狂一诺。
他已不能败。
——为了“南天门”,他更不能败。
——为了日后昌大传播自己的教派法力,万万万不能败!
一个本来自自由由的人,往往就因为信仰信念、亲戚亲友、名誉地位、权力面子……种种枷锁,以致要做这样做那样,不能做这样做那样,好好的一个人,成了各种虚识幻象里的奴隶。
人人都被这幻名虚位所羁靡,就像梁癫身上所背的房子那样,推不开,甩不掉。
许是因为这样,梁癫干脆把它掮在背上,不甩开。
仿佛正如梁癫不摔掉那口房子一般,蔡狂居然迟迟不肯上来。
梁癫发现他竟在第二层断岩瀑布观水花,意态悠闲,而且还正在岩上凿刻起经文来。
至于杜怒福与青花四怒等,则仍在第三层瀑潭处。
梁癫可沉不住气了。
他向下吼:“狂王八,你不敢上来!?”
蔡狂好暇以整,悠悠闲闲的道:“癫老鬼,你不敢下来!?”
梁癫咆哮:“我们约好好在倒冲瀑一战,你不敢来,便算输了一仗!”
蔡狂裂嘴笑:“我们约好在倒冲瀑决战,可没说好是那一层,这儿不也是倒冲瀑么?是你不敢下来,认输便罢!”
梁癫怒叱:“我不敢下来?我不敢下来!好,我就下来。”
蔡狂仰天大笑:“你下来,可先想清楚哦,咱们已到了倒冲瀑,我随时都可以出手,你随时都会败于我手嘎。”
梁癫直着嗓子像他喊天问般的(不过天问时是仰首问天,现在是探首呼瀑)大喊:“你才要当心呢,我就下来,你随时要丧在我手里!”
瀑布千流迸湍,万众竞奔,流辉电射,急漩狂涌,冲激石上,打在岩上,声响何其之大,可是完全掩不住狂憎疯圣的对话。
梁癫心知即将一战,兴奋得目中金光滟然大盛。他向女儿点一点头,道:“我要下去了。且看你爹如何大展神威吧。”
梁养养急道:“爹,蔡狂他是激你下去。”
梁癫豪笑道:“爹作战数十年,大小战百千次,还会不晓得么?他若上来,我居高临下,若动手,他准吃亏,若我这样下去,他动手,我吃蹩。”
梁养养心切的说:“那您还要下去?”
梁癫做然道:“我岂是这般下去!我既要败他,就得施展神技,让他折服得没二话说!”
说罢,居然仍背起他那所大房子,向养养、铁手、大相公唱了一个喏:
“我去也。”
竟然往瀑布泻落处直跃了下去。
他竟不是“走”下去的。
他完全不按“正路。”
他是“跳”下去的。
——谁都可以想像:这么高的断崖,一个人连同一所房子(还有房子上的牛,所造成的冲力!)
那是一种极大的毁灭之力!
山明水秀好刀光
从偌高的崖上急流猛坠而下,是一个背着房子和牛、戴着腥红僧帽的癫人。
他急坠,越过所有瀑布的水。
他堕落的地方,正是蔡狂之所在。
蔡狂仍在刻经。
他只刻了三个字:
“俺嘛呢——”
还未刻完。
他以为把梁癫激下来,对手功力再高,只要是顶着间房子以及房子上的牛走陡削的下坡路,他就有本领教对方翻一百八十个跟斗。
没料,人是给他激下来了。
——他却是这样子下来的!
他一时避不了。
况且他的经文未刻完:他曾许下大心愿,要刻一万九千九百七十六次另一个字的“六字真言”,而且决无未竟之作。如果他要避此万钩之势,纵能全身,这巨岩刻字也得给压毁当堂。
这一犹豫间,梁癫来势,何等之急,他已避不及。
只听他大喝一声,双手左右一分,划作半弧型,合什往前一拜,指向坠人、屋、牛,这刹那间,第二层巨岩上的水花,突然平空飞流乍起,激扬冲霄,化作喷泉一般的水气雾墙,竟把梁癫的急坠隐隐托住。
只见水花四溅,瑞彩弥空,像一道冰花水城,灿若锦绣,托住了人、牛、屋,水花更因日月并照,幻起了数道绚丽已极的彩虹,吞吐若龙,相互遨戏,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