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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含笑问大笑姑婆:”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大笑姑婆说话了。一说,血水就涌了出来,但不是自咀里,而是从印堂上冒出来的。他的声音也不是自喉里传出来的,而是从耳朵里溢出来的。
她只吃了大将军一掌。
——一掌已教她五藏六腑器官经脉全移了位。
但她问的居然是:
“你使的是‘将军令’?”
大将军笑道:“这确是我的掌法,有见识。你是个人材,可惜却叛了我。”
大笑姑婆的声音也不像是她自己的,她笑时像哭,说话时变成了老汉沙哑的嗓音:“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将军温和的道:“我一直都在怀疑,也早就留心了。你利用我去歼灭其他帮会,我也正好利用你去替我格杀异已,彼此彼此。但我一直只是怀疑,直至我着你去试探上大师、崔兄弟和司徒老三之际,你杀得不甚干净——”
然后他望向上大师。
上大师立即病恹恹的说了下去:“你还是不够狠,让我自尽。我是个研药者,又不会武功,你自然放心。我用药物假死过去,并且硬受你一击而不动,你居然这就信了。你那一掌也真打得不轻!”
大笑姑婆惨笑。
她一笑,耳朵就掉了下来。
——那是什么掌力。竟可怖一至于斯!?
大将军道:“上大师死了翻生”告诉我的时候,我还要给你一个机会。我先利用你灭了生癣帮,与此同时,我先去私下联系上小相公——大相公李国花跟我已血海深仇,误会难解——但我还可以另辟路径,说服了李镜花:只要她帮我除掉“鹰盟”的障碍,她便是鹰盟的新任盟主。其实,她只因跟李国花有仇,所以跟去了“久必见亭”,她与我们倒无怨隙,只要小相公变成了‘大连盟’的副总盟主,她当然就会亲眼目睹冷血杀人了——可不是吗?是屠晚伤了她,我可没有。”
然后他又向李镜花含笑注目,掩抑不住的一股淫邪之意。
李镜花徐徐的、悠悠的、有点六神无主的说:“反正,就算我不答允,在大将军的实力之下,鹰盟也完定了——所以还不如乖乖就范。”
“一个女人能在江湖上混下去,总是要有点出人意表的出色本领才行。她就有这等本领。”大将军笑道,“你也有,可惜你却对上了我。我已给了你一个机会:如果是上大师施苦肉计,要诬栽你的话,而你仍是忠于我的话,就不会放过小相公,可是你还是做了,你放了她,她可不放过你。”
大笑姑婆喘息着说(她的喘息声是自百会穴之上发出来的):“我……居然还以为你……领队去收拾燕鹤二盟……”
说着,她就咳嗽,这回声音是自口腔里发出来了,可是,一咳,就吐出了一片血肉,看去依稀可辨:是肝胰的一小部份。
“我不是说过‘大出血’和‘小心眼’已经进城了吗?我可没骗你的。对付凤姑娘和长孙光明的事,由他们这种第一等杀手料理不就得了,何必劳烦到我?”大将军居然眨眨眼睛,“俏皮”的说,“你看,我是特别看得起你,才亲自出手来收拾你。”
大笑姑婆艰辛的说:“……我……真光荣……但毕竟我在大连盟己卧底了不少日子…………也干下不少事了…………”
“你忒也利害——不过,你利用我,我何尝不是在利用你?”大将军平心静气的道,“就像今天,你以为自己是为公询职,可是,我会替你传开去,是你杀了鹰盟的张猛禽的。
你大概还不知道:张猛禽和欧阳、司徒已投靠朝廷,成了帮、会、盟中的卧底内应了。情形跟你也有点相近。他们辈份官职可比你更大,你这是争功弑上,同僚内讧,死也死得不光采——我就看你还能怎么个不朽”
大笑姑婆几乎完全瘫痪掉了。
“你们这些斗士、志士、死士,便是可怕在这里:可以为完成一个任务而不惜死,并视死如归,当牺牲性命为通往不朽的大道”。“大将军用一种猫哭老鼠的惋惜语音说,“可惜,你遇上了我,连不朽也只变成了一场梦。”
然后说:“你想死得好一些,舒服一些,告诉我:谁是你的同党?”
他又温和的补充道:“上大师听见你和同谋在对话,可惜那人蒙上了面,上大师当时伤重,分辨不出到底是谁——所以,只有你来告诉我了。”
几分伤心几分痴,一场游戏一场梦。
大笑姑婆的梦碎了。
她的计划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