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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踞多年,她的眼线早已经由各路水系遍布每个角落,曲江城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离姬的眼。
「据说,金云子出关了。朝中急邀各派掌教进京。」韩觇淡淡说道。奉天朝气数已尽,摆再大的道场也无力回天。听说,对於天子的盛情,各家都是敷衍了事。人走茶凉,莫说凡夫俗子太市侩,真正大祸临头,超凡脱俗的化外人一样免不了庸俗。
「哼,就算金云子来了又能怎样?我们费尽心力摆下血阵,岂是几个杂毛道士说破就能破的?只怕眼下,他连真正的血阵在何处都还摸不著头脑。」离姬得意地嗤笑,「再者说,血阵严密,外人难以看破其中机关。稍有不慎,不说破阵无望,这曲江全城都得陪著一起死。哈哈哈哈哈……到时候,看那面慈心善的帝星如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她拍著手纵情大笑,回头见韩觇依旧看著湖水无动於衷,不由俏脸一沈。双眼一轮,却又再度眉开眼笑。踏前一步,挨到韩觇身边,离姬笑得甜美,眼角处刻意用胭脂点出几许豔红,衬得额上的花钿分外妖娆:「出城时,他带走了所有东西,看来是不会回来了。呵呵……韩公子,你夜夜同他共饮,如今可是舍不得了?也不知那道长失了你的陪伴,独自一人孤身在外,旅途之中可觉寂寞?切莫被狐狸蛇蝎那些不入流的东西迷了去,那就真是可惜了。」
不著痕迹後退一步,韩觇冷著脸同她拉开距离:「只要未遇上姐姐,那就是大吉大利。」
不愿同她逞口舌之快,韩觇扭头一心一意观察著霖湖湖水。天色阴沈,水汽氤氲。湖面上雾气徘徊。若是低头细看便会发觉,微微荡漾的的湖水中正有无数细长的黑线在扭曲摇摆著。它们浸没在水中,宛如无数幼细的小蛇,姿态妖异而恐怖。放眼望去,无穷无尽的黑线几乎把整个湖面布满。
这就是怨气。只存在於传闻中的血阵犹如一只庞大的魔兽,正无声地吐纳著饱含怨气的黑烟。从血阵中散发出的冲天怨气不断涌出,充斥於霖湖上方,伴随著恶臭的腥味,闻之令人作呕。
「祭品越来越多,湖水掩盖不住了。」韩觇眉头紧锁。
离姬嗤之以鼻:「早晚都要如此。」
见韩觇从袖中抽出竹箫起唇欲奏。她又是一声冷笑:「木道士走了,你何必再费心掩饰?」
「他是紫阳真君转世,金云子最得意的门生。幽明剑出鞘,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难道你不知道吗?」手指慢条斯理地按上箫孔,呜咽的箫声顷刻间回荡在霖湖之上。
仿佛回应著零落的箫声,湖中的黑线剧烈挣动了一会儿,而後相继向湖底游去。黑泱泱的湖面逐渐转变为一片蒙昧的暗灰色。
「哼,只要有血阵在,天下总有一日会是天师的。所以,我会为他守住霖湖。无论谁,都休想阻碍天师的大业,包括你。」倏然再向前一步,离姬泛著红光的双眼狠狠逼视著韩觇。她高声昭示著她的决心,眸中凶光毕露,娇美可人的面目瞬间化为狰狞鬼相,「血阵的事,外人难以看透,却保不齐会有内鬼作祟。好弟弟,听姐姐一句话,乖乖看好你的店。天师不会再容忍你的放肆了。」
摇摇头,韩觇放下竹箫,镇静地同她对视:「为什麽?」他永远无法理解她的痴狂。
那样的他,早已不是锺南山上那个桀骜不羁的洒脱师兄,亦不再是当年霖湖边那个轻狂潇洒的年轻道人。终日只能裹在一身黑纱里,不得不每日进食人血方能维持住人形的他,早已不能称之为人。黑纱的面目甚至比荒郊野外的恶鬼更不堪。那个他,当真还是他吗?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为什麽你却还如此固执?
「因为我喜欢他。」高高扬起下巴,离姬的眼中闪烁著耀眼的光芒。
「他不喜欢你。」韩觇低声道。
「我信他。」她每次都这麽说。斩钉截铁,不容置啄。离姬的眼角湿了,可她依旧昂著头,表情坚定得几如疯狂,「我信他,即便他不信我。可我依然信他。」
信他什麽?信他当真能坐拥天下,君临三界?信他果真能恢复原貌,记起本性?还是信他恍然大悟,最终如你所愿喜欢上你?
「我信他会信守诺言,回到霖湖,给我买一盒新胭脂。」
当她还只是霖湖中的一尾锦鲤时,时常豔羡来观湖赏景的凡人。丈夫护著妻子,父亲牵著儿女,举家踏青,其乐融融。孤身一人的她从未尝过这般温